第826章让她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谦哥儿从赵妈妈手中接过帕子，然后仔细的替朗哥儿擦掉手上的水，一面慢慢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娘只是不希望日后六妹妹是一个只知使蛮力的女子。”
空有一身武艺，却没脑子，最后只能被人当枪使。
以朗哥儿目前这个年纪，他听不太懂，一知半解。
但他知道，既然哥哥也认为舒姐儿做的不对，那应该就是舒姐儿错了。
“我会好好听先生的话的。”他点着头说道。
“乖。”谦哥儿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走吧，咱们出去。”
他们出去时，楚宁风也带着舒姐儿回来了。
这父女俩不知在外面说了什么，舒姐儿脸上的表情明显比离开时好了很多。
楚宁风将她从怀里放下来，她便迈着小短腿朝卫姝走去。
“娘。”许是心虚，她微微垂着脑袋，连语气也比平时轻柔许多。
卫姝放下手里的账本，看着她，原是想冷着脸的，可见她这模样，又舍不得。
“怎么了？”卫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平，不像以前那么轻言细语。
“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不该顶撞你的。”舒姐儿满是愧疚的说道，“娘让我读书是为了我好，我以后会好好听娘话的。”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又是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此时她在面前认错，卫姝哪里还狠得下心呢。
她伸手将舒姐儿拉到自己身边来，嗓音变得柔和：“娘也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知道。”舒姐儿抬脸朝她咧嘴一笑，哪还有方才那认错的姿态，“娘，我想清楚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也不行。”卫姝轻声说道，“你还是要有自己的主见。若是我说的话，与你所想的相悖，你也要提出来。”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是没有一点主见的人。
哪怕舒姐儿是个女孩儿。
“好。”舒姐儿点点头。
她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
这一场小风波算是化解了，一家五口高高兴兴的用完午膳，便都各自回房去歇午觉了。
卫姝是有些倦了，但她仍在睡前问了楚宁风。
“你方才带着孩子出去，跟她说了什么？”她靠在床头，问他，“怎么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也没说什么。”楚宁风轻轻笑了一下，“不过是对她说，光习武不会看兵书，不会排兵布阵也没什么用。”
卫姝怔了一下：“看兵书？”
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她一直以为舒姐儿习武不过是兴趣，怎么还会跟排兵布阵扯上关系？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楚宁风坐到她旁边，面上表情变的严肃郑重，“舒姐儿日后，想上战场，领兵打仗。”
“胡闹！”
卫姝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她一个女孩子，上什么战场，打什么仗？她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跟着她瞎胡闹！”
她是头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对楚宁风说话，像是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
“你先别着急。”楚宁风没有恼，反而还很冷静的对卫姝道，“听我慢慢说。”
“这件事没得商量。”可卫姝此次态度却十分强硬，脸色也变得十分冷漠，“其余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她虽没上过战场，可每次看见楚宁风回来，见他身上添的那些伤，也知道上战场是件多么凶险的事。
一个男人况且只能艰难忍受，更别说是一个女孩子了！
“卫姝……”楚宁风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虽是无奈，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对她解释，“舒姐儿还小，想法一天一个变，她如今想上战场，再过两年，说不定又会想去做别的。”
这个确实是有可能，可卫姝总觉得……事情没有楚宁风说的那么简单。
舒姐儿是她生的，是什么性子她也最了解。
这孩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改变的。
想到这里，卫姝眉心一攒，厉声道：“不行。这个武不能再让孩子学下去了！”
她极少会插手孩子们自己的决定，可唯独是这件事，绝对不行！
“卫姝。”楚宁风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让她暂时冷静下来，“你该知道，若是现在不让她学，她以后可能会恨你。”
“那就让她恨！”卫姝急的眼睛都红了，“战场那是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想想，那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吗？”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然哽咽：“我也不要求舒姐儿跟其他姑娘一样，但我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难道这也有错吗？”
泪水毫无征兆的从她眼中滑落。
面对着这样一双泪眸，楚宁风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顾虑你的感受。”
他对孩子的要求一向宽松，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他都是尽力支持。
哪怕是得知舒姐儿的目标志向后，他也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只不过是那时候他忘了要考虑卫姝的想法。
“哪怕她日后恨我也好……”卫姝哭着哑声说道，“我都不能再让她去习武堂了。”
既然要想断了舒姐儿的念头，那就只能从根源上下手了。
楚宁风犹豫了一番，最终说道：“我去同师傅们说吧。”
这个恶人，让他来做。
只是舒姐儿那么聪明，恐怕能猜到做这个决定的人是谁。
一想到舒姐儿知道以后会是什么结果，卫姝便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孩子肯定会恨她的……
卫姝难受的心如刀绞。
*
卫姝不知道楚宁风是怎么跟舒姐儿说的，第二日时，她就没有再去习武堂，可也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甚至连早膳也不吃。
卫姝没有去管，只差了赵妈妈送吃的去，只是连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回来。
朗哥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问问，可见卫姝脸色也不太好看，便将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