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水挪了把椅子放到尹宝琼旁边。
看着她挺着大得吓人的肚子来回走动，曲小水有些心惊胆颤。
“谢谢。”尹宝琼道谢后，小心的扶着腰坐下。
出于谨慎，蒋越在将厨房内的所有刀具一一查看后，将所有带有尖锐刀尖的刀具都分别装进了证物袋，准备等带回去再去检测。
“你在案发当晚，去过张雨听的制衣店，对吧？”曲小水看蒋越将东西收好，这才对尹宝琼提出了问题。
至少现在提问，即便是被赶出去，该拿的东西也到手了。
唔，这是属于曲小水的小心机。
尹宝琼听到了提问，低下眼帘但是没有吭声。
曲小水缓缓蹲到她的腿边，半抬起头看她，让尹宝琼的目光再也无处躲藏。
她目光清亮的看着这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你会把你知道的所有事实都告诉我的，对吧？”
尹宝琼看着蹲在她旁边的和曲小水，有些扛不住这样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最终尹宝琼还是没能顶住来自曲小水的压力，松了口。
她唇瓣嗫嚅了会儿，才斟酌着道：“张雨听因为与她丈夫的这段婚姻吃了不少苦。”
尹宝琼用自己的体会说道：“一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娇养着的大城市女孩儿和一个贫穷家庭出身的恨不得把钱掰成几瓣花的穷小子一起生活，总会少不了摩擦。”
“但是这些张雨听都努力克服了。她尽量不去买奢侈品，衣服也不出去买，而是自己做，幸亏她手巧，做出来的样子新颖好看。倒是比买来的更适合她了。”尹宝琼说着她知道的关于张雨听的情况。
“她的很多喜好都是配合着丈夫在改变的。虽然有时候有些难熬，但是因为心中对丈夫和家庭的爱意，她都努力的克服了。”
说到这里，尹宝琼深深地叹气：“可是有些事情是想克服却克服不了的。在张雨听父母去世后，她能紧紧抓住的也只有自己的丈夫了。”
“但是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婆婆又总是来她们家里说这件事，这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压力都很大。”
尹宝琼看着曲小水，她的目光非常难过：“张雨听曾对我说，她即便是去死也不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幸福。”
“我不知道她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但我觉得她没有她想的那么快乐。”
可能这就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悲哀。
“我们是在医院遇见的。那个时候她还怀着身孕，自己一个人过来做孕检。”
尹宝琼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我那时候刚刚发现自己怀孕，有些迷茫，在等候区的时候好几次都想直接离开，是她发现了我的局促，很好的安慰了我。”
“我们聊了很多，她也说了丈夫和婆婆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期待，以及她对腹中胎儿的各种期许。我一直记得她当时脸上那抹幸福的笑，让我也不免对肚子里的孩子期待了起来。”
那时候，尹宝琼是真的觉得她很幸福的。
她看向曲小水，非常认真地道：“张雨听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但是老天并不心疼好人。”
“没多久，我再次到医院做检查的时候，碰到了哭的快要晕厥过去的张雨听，听当时的护士说，她流产了。”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尹宝琼停顿了会儿。
“我那个时候已经隐隐有些后悔留下这个孩子了，所以，我在张雨听醒过来的时候，一时冲动，说了不少荒唐的话。”
回忆缓缓拉开帷幕……
那一天，尹宝琼在护士的帮助下，将晕倒的张雨听被送进了病房。
尹宝琼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手指紧紧的抓着背包的带子。直到手掌传来尖锐的疼痛，她才松开手。
但是很快，由于紧张，尹宝琼的手又紧紧的抓住了包带。
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躺在病床上的张雨听再次睁开眼睛。
和之前见到的脸上带着幸福微笑的张雨听不同，病床上的她脸色过于苍白，眼睛中的闪烁着的光芒也寂灭了。
“你醒了？”尹宝琼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对于接下来想说的话有些没有把握。
张雨听看了看她，露出了十分虚弱却很温柔的微笑，让人心疼：“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晕倒了，我刚好看见了。”尹宝琼做了个深呼吸，试图缓解心中的紧张：“我听护士说了，宝宝没有了是吗？”
张雨听还在输液的手慢慢的抬起，然后在腹部停留。
手下的小腹非常平坦。
她的眼里登时流出了苦涩的泪水，张雨听没吭声，任由眼泪打湿了枕头，在雪白的枕头上氤氲出了一大片湿意。
“你别哭，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尹宝琼手足无措的抽出纸巾，帮她擦拭眼泪。
纸巾很快被打湿了
“我把我的孩子给你！”见张雨听的泪一直无法停留，尹宝琼豁出去，直接开口道。
因为太过吃惊，张雨听果然停止了哭泣。她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眼中全是不解。
“你假装还在怀孕，我们请医生私底下在家里帮我接生，我的孩子可以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当做你的孩子，送给你扶养。”
她将事情想的非常完美：“然后你再带着宝宝去医院补出生证明。就说意外跌倒，在家里时羊水就破了，孩子在家出生了。”
“如果为了让这件事显得更加真实，我们还可以请司机将新生的宝宝和我一起送去医院，但是用你的身份证明。”
“真的？”张雨听先是有些惊喜，她完全没有勇气面对一直期待着孩子降临的婆婆和丈夫。
但是，很快那种头脑发热的状态便如同潮水般快速褪去，张雨听又躺回床上：“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怎么可能会有医生愿意帮忙？”
确实，这需要担很大的风险，医生的人选必须要人品好，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她们。还需要口风紧，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
而这样的人选两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还要给她们帮忙？
两个女人脑海中同时想起了她们的主治医生，那个非常心软的女人。
人品好，口风紧！
绝佳的人选。
“我们去求她吧。”尹宝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