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大学里的老师都不太爱跟同学们互动。
但马克相信，没有老师愿意看见诺大的一个教室里，前五排一个人都没有。
他上了一半的课，心情沉重起来。
所过之处，全是急忙掏出书本的声音和倒扣、藏手机的动作。马克踏上多媒体教室的台阶，一步一步往后排走。
他笑：“既然你们都不喜欢靠我近一点，那我就只好靠近你们一点咯。”
笑完，马克面无表情。
“现在抽人回答几个问题。”
他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教室里的氛围要比刚才紧绷许多。
阮本慧默念“别抽我”，还给自己在心里头哼了一首好运来。
“嗯？我的课还有不少男生？”马克走到最后一排，发现全是男生。
其余女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笑着。
“这个帅哥。”
马克点了个人：“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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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漾没兴趣往后看选修课老师抽了谁回答问题。
不过她有注意到周围很安静，只有小英娇羞又急切的声音：“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谁？方漾往右边瞧了瞧。
阮本慧已经惊了，张着嘴巴目光痴呆：“哇靠。”
她呐呐道：“太帅了吧。”
方漾又往右后方、阮本慧盯的方向去看——
陈褚戈微垂着头站在那。
方漾微微一愣。
多媒体教室307安安静静。
一个男生已经在马克点完人随后不久，站了起来。
马克从头到尾扫过他：“好吧。”
“你就回答一下，你为什么选我这门公选课？”
男生身形挺拔，动作散漫又淡，白衬衣里面，黑球裤，浓密而黑发遮住眉眼，下巴就算只露出一个弧度。
也顶得上惊艳二字。
嘴唇殷红，男生微掀眼皮。
在他没发言之前，整个教室都经历了漫长又宁静的几分钟。
方漾移开视线。
但耳朵在不受控的条件下，敏感了起来。
两分钟后。
递上前的麦克风里清清楚楚传来一声浅浅的气息，随之而落下的是磁性低沉的嗓音：“呃。”
“感兴趣。”
“……”
马克迷之一笑：“这位同学知道我这是什么课吗？”
陈褚戈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课。
褚爷管他什么课，他又不是真心诚意地闲着慌来听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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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死寂。
马克啥也没说，让他坐下，又抽了旁边的男生回答下一个问题。
女生看完帅哥，又都纷纷把头转了回去。
下了课之后，马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发现他的好友申请还没通过。
陈哥这儿子，果真如他所说，性格不太好相处啊。
罢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陈哥帮他的可不止滴水之恩。
马克又给陈褚戈发了条好友申请，接着腋着书走了出去。
大家都正在散课，收拾书包，手机，耳机。
方漾也不例外。
她坐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地呆了会，把放在书桌上没打开过的书和本子翻了翻，翻出一小蜷细风。
阮本慧“啪”地拍合上她的书。
“……”
“你干嘛呢，走啦。”
方漾温吞吞：“嗯。”
她把书塞进书包里，再慢慢地抓起桌子上仅剩下来的耳机和手机。
耳机插在手机上，她只戴了半分钟就去看课外书了，还没用过。
方漾把耳机线理好，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机上，从手机背面看，白色的耳机线正被捆成了一截，扼住叮当猫的脖子。
阮本慧啧了一声，把她手机夺过来帮她加速捆好：“喏，好了，走吧。”
方漾：“……”
女孩嘴上说好，站起来挎上书包，边低着头走边解开耳机线，在拐弯走向后门的时候戴上耳机。
有时候耳机这个东西，能起到屏蔽外界的作用。
也能在恰当的时机，把自己的不安和脆弱包裹起来。
不过她没想到，最后一排已经全都空了。
人走了。
方漾停了一下，移开视线，继续戴上另一只耳机，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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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被陈褚戈弄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不明白，陈褚戈急忙把自己叫到地下超市干什么。
陈褚戈插兜，看着像是在超市里闲逛，蝎子一边往这边赶，一边问：“你上节课去哪了？老师下课前又点了一次名。”
“什么？”陈褚戈拿了瓶牛奶，微微朝电话这边偏头：“你不喜欢全脂牛奶？”
“……”
“非得要脱脂的？”
“……”
“我知道了。”
离他隔了三排货架的生活用品区。
方漾正在挑卫生巾。
她拿起一包粉色的，又拿起一包蓝色的，低头看，在手里比对了一下。
“诶，刚刚看见没？”
方漾：“嗯？”
阮本慧强调：“选修课上那帅哥，跟我们同一个超市。”
方漾把两包都塞回去，又拿了两包在手里比对，纠结着是选常用的更好，还是要不重新调别的牌子用：“嗯。”
这是在回答她的那句“看见了没？”
她看见了。
阮本慧：“要不我们去要个微信吧？”
左边是常用的牌子，右边是最新口碑的好品牌，方漾把左边的塞回去，没接话。
新牌子的卫生巾被她扔了两包在篮子里，一日用一夜用。
方漾小声：“我不去。”
她又去食品区，买了一包瓜子两包酒鬼花生，以及一些零食薯条之类的膨化食品。
“好吧。”阮本慧瞅着帅哥似乎也在往食品区走，还离她们这越来越近，窃喜。
阮本慧眼睛放光，从篮子里，拿出瓜子和花生问她：“晚上打牌？”
“嗯？”方漾看她：“可是我们寝室好像没有扑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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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觉得陈褚戈应该没有跟自己说话，可能旁边还有其他人。
蝎子等了会，才说：“还有，你怎么还哭了。”
陈褚戈散淡地笑：“行了行了，你个男的减什么肥。”
蝎子有点莫名所以，他皱着眉毛：“兰苑这边的地下超市吗？”
陈褚戈幽幽地立在储物架前，眼神飘忽地瞥向某个方向。
视线又随着人影的闯入而挪开。
“对。”
这会又正常了？
蝎子：“……”
他尝试着说：“我快要到了。”
陈褚戈慢慢地逛过一个货架，手机拿起一副扑克牌：“嗯，你来吧。”
“……”蝎子挂断。
陈褚戈左手手腕上垮了一个篮子，还是空的。
电话结束之后，他把手机扔进篮子里，看也没看，扔得稳准。那模样好像是在一边往食品区走，一边很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陈褚戈右手抓着那幅崭新的扑克牌，随意地看完之后，用了点力，扑克牌越过他的空篮，飞进身侧的一个满盆满钵的购物篮里。
——方漾看着自己篮子里突然砸进来的扑克牌，眼皮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