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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走了？”
他倚在后座，微微闭上眼，病态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唇白如纸，眉聚成峰。对于盛辞的话，他只是无耐一笑。
“再不走，我就真的不走了。”
他去治疗，是盛辞软磨硬泡许久才答应的，若不是真的担心自己死在阿简前面，他肯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人格已经完全脱离控制，甚至有人在暗地里恶意引导他的人格作为，一切都变得危险难测，加之体内的毒又复发，再不离开，他或许真的会死。
身体衰败，已经很难掩盖，继续待在顾简身边，不仅毫无能力保护她，反而会成为她的拖累，让她无端为自己担心。
盛辞一路加足马力，连夜行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doctor.林是一个两鬓斑白，但是依旧双目炯亮的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骨头照旧硬朗如壮。
“上衣脱掉，我给你检查一下。”
陆修屿照做，脱下衣服，身上七八处淤青，隐隐可见紫青色的血管。每个淤青中央，都有一个细微可见的针孔。
见到这般情景，doctor.林的脸色立马变了，“注射了什么？”
他摇头，“都是在主体意识脱离的时候被注射的，我现在，已经完全摸不到其他人格的活动轨迹。”
从前那些抑制类的药物现在已经完全不起作用，身上的这些针孔，虽然难猜测注射的是什么药物，但是陆修屿却对此再熟悉不过。
因为，当年在实验室，每次被注射过试验药物都会留下这样的青紫痕迹和针孔。
“我先帮你抽血化验一下，同时你需要找一个医生，协助我的治疗，我需要观察你的其他人格状态。”
陆修屿并不反对，垂眼盯着doctor.林手中的冰冷仪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其他人格被催生出来，恐怕你们很难控制住。”
doctor.林嘴角上有两搓小胡子，说话的时候胡子也会跟着嘴唇上下抖动，说话有底气，就连胡子抖动也是有条不紊，“多重人格是病，是病就有办法能控制，只不过二爷可能需要吃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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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坐着轮椅，身体干瘪地像一片被榨干水分的枯叶。叶子虽然枯萎，但是经脉却依旧清晰可见。
他掩着口鼻咳嗽许久，而后拿开手帕，陆墨姝上前替他顺了顺气，“陆家，这是要翻天了。”
他苍老的声音里藏着无限悲凉，炯亮的双眼里是难以熄灭的宏大火光，身衰体竭，但是他只手遮天的野心依旧健在。
陆家上下全部聚在大厅里，长辈坐在一起，晚辈坐在一起，所有人在陆老爷子面前，都形如草芥。
“门风败尽，我陆家的颜面算是被你丢的一干二净。”他拖着空桑的声音，用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打击着地面。
陆修铭和陆修沐各自垂首，皆是沉默不语。
这陆霆和陆战，大半辈子都机关算尽，活的滴水不漏，但没想，都生了一个惯爱出丑闻的儿子。
烂成泥的阿斗，怎样也不可能被扶上墙。
“铭孙儿，沈家儿媳怎么到现在还没接回来？”
听到老爷子的质问，梅文纺有些坐不住，“父亲，怡君她小产之后，心情很差，所以就比较念家。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回来了。”
“过些日子？”老爷子冷哼一声，“铭孙儿，你自己说，她为何不肯回陆家？难道不是因为你朝三暮四，毫不念及夫妻情分以至于她胎死腹中？”
陆修铭的眸色沉了沉，没否认。
这不否认，就是默认，如此的大错对他是相当不利。陆霆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梅文纺又抢先开口：“父亲，有件事，修铭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怡君滑胎，并不是修铭的错，而是怡君她……”
梅文纺故作犹豫，模样难以启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爷子。
“说下去”
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因为怡君那孩子，是在她和别的男子私下见面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楼梯，这才出了事。”
陆修铭迟疑地抬头，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好像从来没问过沈怡君究竟是怎样流产的，他只听下人说是不小心摔倒，却不知是在哪摔的。
陆二夫人许乔听到这里，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碍于老爷子在场，她藏起看戏的小心思，故作惊讶，“姐姐的意思，是怡君出轨了？”
梅文纺痛心疾首，捂着胸口惺惺作态，“怡君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仔细一想，那孩子是谁的，都不一定。”
“不可能”陆修铭冷峻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修沐诧异地看向身边的人，刚刚老爷子质问他，他都没有反驳，现在竟然会替沈怡君说话。
他难道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沈怡君的吗？
好好的一个大少奶奶，在陆家两年却像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若不是因为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恐怕都没人在意她大少奶奶的身份。
人都作没了，怎的，现在倒想着维护了？
梅文纺放下手，落在膝盖上握成拳，“修铭，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这件事绝不是我在诋毁她。在你三月中旬去陇海出差那次，她就曾经出游过三天。那时我本还以为她只是出去散心，但现在一算日子，正好就是有身子的时候。”
“她没告诉你去了哪儿？”陆修铭的声音毫无感情起伏，甚至对待他的生母有些冷漠。
“她要是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我今日就不会这样怀疑她。”
“她去了陇海，找我。”毫无波澜的声音里隐忍着一丝怒气。
梅文纺诧异，“你说什么？”
陆修铭只跟沈怡君做表面夫妻，这件事梅文纺心知肚明，为了联姻，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觉得陆修铭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我说，她出游那次去的是陇海，跟我在一起”他一字一句强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