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憔悴的傅近年。“傅总，您昨晚？”他看向傅近年眼底的青黑，试探着开口。
“通宵了。”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飞机几点到达W市？”
“落地时间是九点。”车前的人将行程发送到傅近年的手机上，“不过总裁有必要这么早去吗？”傅近年微微点头，“傅未年催得急，而且......”他停顿片刻，“周方仪或许会想我。”话到了嘴边，生生转了个弯。为了在下属面前保持上司的气度，他一本正经道。
“......”刘助理太过了解自家上司，每次总裁露出这种神态时，都代表着他有些心虚，“还是总裁考虑得周到。”
前有恐怖片主角转角遇到爱，后有周方仪推门见总裁。“我没睡醒？”她怔怔地看向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人，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早。”傅近年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一袋早餐，“我住隔壁，不如一起吃早餐。”
“吃早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为什么你会忽然出现啊？”大概是太过惊讶，周方仪连平日谨记在心的称呼都抛在脑后。“见到我让你很不开心？”傅近年微微挑眉，他低头看向愣在门口的人，“不让我进去吗？很沉。”
对面人的依旧面无表情，但周方仪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委屈。“......怎么可能。”她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而后赶忙让开一个通道，脑子却依然有些懵，“啊，请进。”她跟在傅近年身后，“傅先生忽然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处理吗？”自从见到傅近年后，她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不问清缘由，周方仪怕自己会被抬去医院。
“需要处理一下黎楚楚合约的事情。”他坐在桌边，将袋子中的早餐拿出来。“这样啊。”周方仪点头应下，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你在失落什么？”她皱起眉，对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不满。
见身后的人没有追问，傅近年暗自松了口气。其实黎楚楚的事并不一定需要他亲自到场，但不知是何原因，身体先于大脑帮他揽下了这个活。若是周方仪一定要追问，他一时还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搪塞她。
“你还没吃过早饭吧。”傅近年将筷子递过去，“一起。”他没有用疑问句，周方仪便下意识地接过筷子，“不过，傅先生，可以不要逼着黎楚楚再度回到娱乐圈吗？”她坐在桌子对面，脸上有些许愁色，“楚楚她已经找到想做的事情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持要签她吗？”傅近年抿了口咖啡，语气平淡的开口，“她是傅未年与我交换资源的筹码。”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果也很是忧虑。
“筹码......”周方仪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遍体生寒，“傅未年和楚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感情，脑中的联想不自觉地展开，“难不成，楚楚的精神状态也于傅未年有关？”
“不清楚。”傅近年摇摇头，他有些无力地按着眉心，“只是忽然感觉，他的性格同以前有了太多的变化。”
周方仪没有接话，她本就没什么笑意的脸，现下看起来更加严肃了，“只是这样无视黎楚楚的个人意愿，他真的会得到她的真心吗？”
“不会。”傅近年回答得极为理智，仿佛口中的那个人与自己毫无干系一般，“傅未年的恋爱方式反人性，但凡对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同他有过多牵扯。”
“的确......”见傅近年把话说得如此刻薄，周方仪一时有些失语，“所以，一定要让黎楚楚回去吗？”她直击问题核心，“没有其他办法吗？”
屋内有一瞬间的沉静，她只听到一声长叹，“方仪，本质上来说，我也是个商人，傅未年的条件我没办法拒绝。”面前的人说出残忍的事实，“换句话说，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他似是也有些无奈，语气比以往沉重了不少，“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可能保住黎楚楚的人权。”
这番话太过赤裸，周方仪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承认傅近年说的都是事实，凭傅未年的本事，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来的事。“......也是。”但不知怎得，她心中格外的难受，兔死狐悲的感觉从心底溢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我大概是没有选择。”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不断盘旋，一丝冰冷从指尖慢慢爬上来。
周方仪脸上悲伤的情绪太过明显，即便她尽力隐藏了，但微微下垂的嘴角还是将她的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抱歉。”傅近年尽可能地放软语气，“我会尽量从傅未年的掌控中保全她，毕竟娱乐公司还是在我的名字下。”
“...谢谢。”得到保证的她丝毫开心不起来，脑中过多的思绪将她整个人吞没。“不要担心。”傅近年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像好听的大提琴。
“？”周方仪错愕抬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我不清楚傅未年的想法，我只知道，喜欢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他语气平稳，眼神很是专注。
他的眼神似是有温度一般，周方仪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飙升，热度顺着脖子慢慢爬上脸颊，“咳，你同我说这个干嘛？”她装模作样地清清嗓，“我们只是合约关系，额，朋友关系。”她急着解释的样子多少有些欲盖弥彰，傅近年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我们可是合法的。”他淡淡开口，就见眼前的人有些微红的脸颊忽然爆红，“你你你，你不要乱讲！”周方仪慌乱地有些结巴，“合法”这个词像是一把钥匙，将那日醉酒后的夜晚再度清楚地展现在她脑中，“怎么这么不知羞。”
口不择言的周方仪倒是有些可爱。傅近年翘起二郎腿，愉悦地眯起眼。通宵加上奔波的疲惫在这一瞬间，似乎全部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