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方仪睡眼朦胧，甚至分辨不出眼下是现实还是梦。她挠了挠被戳痒的腰，又一把拉住床边人的手，“不许走，陪我睡。”说罢，眼睛一闭，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被当成梦中人的傅近年站在原地，一时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睡觉也不知道关灯。”他叹了口气，“啪嗒”一下关掉墙壁上的总开关，只留一盏壁灯微微发出暖黄色的光。
大概是关灯时傅近年的手慢慢远离她能够到的范围，睡梦中的周方仪嫌他不够配合，就翻过身，紧紧拽住他的手。
现在该怎么办，和她共享一张床吗？傅近年低头，认真地考虑着可行性。但大脑像是被热气蒸过混沌无比，完全没办法理性思考。
傅近年靠着床沿坐下，但拉扯他的人却依旧坚持自我。就像猫咪感受到热源似的，她几下就靠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周方仪这种糟糕的睡姿究竟是怎么养成的，眼下傅近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周方仪，你醒醒。”他不死心地拍着她的肩膀，但挂在他身上的人大概是太累了，她睡得无知无觉，甚至不耐烦地拨开在她肩上作乱的手。
语言看来没什么用了。傅近年抬手，试图把粘在他身上的人揪下去。但周方仪活像一只八爪鱼，甩又甩不掉。“嘶。”被挤在床边的他差点失去平衡，情急之下，傅近年只得一个翻身勉强维持住平衡。
这一动不要紧，两个人的位置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距离忽然变得很近，呼吸交缠，眨眼时睫毛似是能擦到对方的脸。傅近年赶忙绷紧了背，防止自己整个人压到周方仪身上。
时针慢慢走过12点，眼看就要到凌晨了。再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打量着病床的宽度。“应该够两个人平躺不互相接触吧。”傅近年在暗自做了个大致估计，随即翻身上床，“明天，比她先醒就好了。”
一天的东奔西跑再加上熟睡的周方仪属实磨人，傅近年实在顶不住了，他束手束脚地平躺在周方仪身侧，慢慢合上眼睛。“以后，还是不要莫名其妙地心软比较好。”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除了偶尔在走廊响起的脚步声就再无其他。黎楚楚手背上插着留置针睡得不甚踏实。她的呼吸越来越急，额角也渗出几滴汗珠。“啊！”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周围安安静静，偶尔传来仪器的滴滴声。黎楚楚神智慢慢清晰，“是梦啊。”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有余悸地打开灯。
惨白的灯光照得一室通明，她也终于安抚了狂跳的心脏。“我已经回来了，不用再难过了。”黎楚楚把自己埋进被子，跳悬崖的失重感仿佛随时都会再来。她终是无奈，按下了服务铃。
“不好意思，可以给我几片安眠药吗？”她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没办法入睡。”
护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她的病例，随后斟酌了一番，“可以，但是只能是小剂量的。”
“嗯，谢谢。”黎楚楚已经无所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她只求短暂地忘掉那段魔幻的经历，好好睡上一觉。
护士的药还是有些效果，她终于合上眼，却还是做了梦。梦里，不是黑暗混乱的最后一个月，而是让她放不下的最初。
“别怕，我在。”熟悉的怀抱将她整个人覆盖住，他贴在她的耳朵轻声道。耳畔妖王的攻击声渐渐消失，一种莫名的安全从心底涌出。
“别怕......”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黎楚楚缓缓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日光顺着不算厚的窗帘照进屋内。她摸了摸脸颊，却摸到满脸泪水。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但不知怎的，泪水越抹越多，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黎楚楚捂着脸无声得大哭，像是想要把憋闷情绪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就当成是过于真实的梦不行吗？”大脑在冷静剖析，但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
眼泪带走了她身体里的热量和大半力气，直到哭得浑身发抖后，她才疲惫地倒在床上，再度陷入了沉睡。
“唔。”周方仪睫毛轻颤，莫名准时的生物钟每天六点都会叫醒她一次。她睁开眼，入目便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我怎么睡着了？”她眨眨眼，印象中她似乎还在等傅近年打完电话回来。
“睡着了也好，起码比吓到失眠强太多了。”她安慰着自己，见天已大亮，便无所顾忌地想要翻个身继续睡。
“！”一张脸毫无防备地冲进周方仪的视野里，她猛地睁大眼睛，瞌睡虫瞬间飞走。“傅，傅近年？”她看着身旁平躺的男人，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嗯？”许是被震惊的她声音太大，身边的人动了两下，慢悠悠地睁开眼，“还早，再睡会。”刚睡醒的傅近年声音里还带着几丝低哑，他眯起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想要转过身继续睡。
“你等一下再睡！”周方仪哪里肯依，她一把抓住睡眼朦胧的傅近年的胳膊，使劲摇了摇，“我们到底是怎么睡在一起的？”
傅近年被吵得头疼，昨晚被周方仪折腾到了凌晨，现下的他才睡了几个小时。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没好气地答道，“你硬拉我上来的，先别说话，再陪我睡一会。”
这个回答着实出乎周方仪的意料，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身边理直气壮的傅近年。但身边的人显然已经进入睡回笼觉的准备，周方仪不甘心地伸出手戳戳他，“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心虚呢？”她想不明白那句，“你再陪我睡一会。”他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
“喂，醒醒。”莫名其妙和不算熟悉的人睡了一晚，周方仪总觉得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乖，别吵。”傅近年无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困倦的大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能立刻让周方仪闭嘴的法子，便干脆遵从自己多年养狗的经验。他伸长手臂，一把将身边聒噪的人拉到身旁。
傅近年动作熟练地把她翻了个面，让周方仪正脸对着自己的胸膛。随后微微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拦入怀里，“就睡一会儿，先别吵，听话。”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