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其中一个人问。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医生。
更衣室里面的三个人立马站好:“老师好。”
他们口中的老师，就是钟晚这一次手术的主治医生。
医生表情严肃，把三份保密协议放在她们面前。
“刚才做的那场手术，你们要保证，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在这上面签一下字。”
三个年轻人讶然:“老师怎么了？怎么还要签保密协议啊？”
“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们只要知道，今天做的这场手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如果被我知道有人在外面乱说，那你们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在这签上自己的名字。”
三人被老师严肃的神情吓到，看了保密协议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后，立刻签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主治医生面色严肃。
她职业生涯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在手术台上自愈的病人。
这一次，不仅所有参与手术的医生们签了保密协议。
钟晚的个人病例，也已经被转移到帝都那边了。
她们医院，关于钟晚入院以及手术的的痕迹。
在钟晚清醒出院后，就会被彻底清除。
＊
重症监护室内，贺郁穿着蓝色无菌服，走到病床前。
钟晚身上灼热的温度已经逐渐自动降下来了。
贺郁坐到她身边，看到她惨白的小脸和干涸的嘴唇，眼中泛着心疼，用沾了水的棉签给她润了润嘴唇。
他声音轻轻:“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会帮你努力保守，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钟晚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从最先的梦境跳脱出来后，她又做了一个梦。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原书里的她死后，后面发生的内容。
帝都林氏集团会议室。
林知深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格外突兀。
他是在接到警察打开的电话以后，才知道钟晚跳楼自鲨的事情。
手指无力到连手机都已经拿不稳了。
林知深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打穿了一个洞。
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心脏上哗啦啦的往下掉。
簌簌的冷风从中穿进。
手机掉在地上，林知深不顾身后的声音，踉踉跄跄从会议室跑出去。
闯了一路的红灯，在医院太平间里，他见到了钟晚。
她脸上的纱布已经被拆下来了。
左半边脸上布满了被火灼烧的痕迹。
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睡得毫无声息。
距离钟晚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林知深突然发怵了，不敢往前再迈出一步。
半年前，她还生龙活虎地在林家别墅里跟他吵。
大喊着跟家里断绝一切关系，跟他断绝兄妹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那个时候，陶艺然也在。
林知深把陶艺然护在身后，听着钟晚的喊声，满心烦躁。
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好。
然后整整半年，他真的没有再关注过自己的妹妹一次。
林知深不敢回忆。
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朝他大吼:
“你满意了！你不想听她这样大喊大叫，现在好了，她永远都不会再跟你讲话了，也不会再睁开眼睛看你一眼了。”
林知深双手发抖，他跪在钟晚面前。
想去触碰钟晚，又不敢碰到她。
他不配。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啊。
他怎么会这么狠心的对她啊！
那个一直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的漂亮妹妹。
如今脸上带着伤，不漂亮的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
林知深抱着自己的头，他连她什么时候受伤都不知道。
林知深声音痛苦。
“对不起。”
“对不起。”
“是哥哥错了。”
安静的太平间里，回响着压抑的哭声。
一天后，林业国夫妇火急火燎从国外赶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钟晚的身体被火化。
夫妻俩似乎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两鬓斑白。
在殡仪馆哭得不能自已。
＊
钟晚被下葬以后。
林业国夫妻婉拒了一切客人，将所有林氏集团全权交给林知深，由他彻底管理公司。
从此不再迈出家门一步。
林知深把从钟晚出道到她死亡，所有明里暗里打压欺负她的人全部都揪了出来，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那场因为道具问题，爆破戏出现差错的剧组制片和导演，在林知深的手底下过了痛不欲生的一年，拖着一副残废的身体，被扭送进监狱。
林知深彻底断了和陶艺然的关系，主动和陶艺然提出解约。
给陶艺然提前联系好的电影资源，也全都被林知深撤了。
陶艺然手上的资源毫无征兆地没了，一阵惊慌。
她急忙联系林知深，却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此时林知深正站在钟晚墓前。
墓碑的照片上，是她回国前，在国外拍摄的学士照。
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笑的灿烂。
这是她最好的年华。
林知深眼中刺痛。
他像是在跟钟晚说话，也像是在自嘲。
“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陶…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不知为何，以前总觉得我生命中离不开她，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
“而现在，我几乎没有想到过她，甚至对她的印象都非常模糊。”
“是不是很可笑。”
“在我心中，你其实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已经很晚了，我也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林知深声音有些哽咽，他握紧手:
“晚晚，对不起。我不配做你哥哥，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碰到一个比我好一万倍的哥哥，宠你一辈子。”
＊
深夜的帝都依旧灯火通明。
林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林知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又一下。
是梁余音发来的微信消息。
【梁余音: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梁余音: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突然，林知深浑身颤一下，从梦中醒过来。
他整个额头上布满汗水，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