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元皎皎和苏舜钦第一次到张旭怀府上做客。
侍从驾着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张府。
“张府？张旭怀的家这么大？”元皎皎掀开马车帘子，一抬眼便看见了那偌大的牌匾。
“哦？”苏舜钦闻言，也将头探出马车，看了眼这位汉林院书撰的府邸。
这府邸虽远不及镇远将军府华丽，但对于一个寒门出身的书生来说，足够惊掉人的眼球了。
“朝廷的福利最近都这么好了吗？”张旭怀未中状元之前，孑然一身，家徒四壁，可如今真的是算扬眉吐气了。
“汉林院书撰按份例……就算皇上格外恩典，顶多也就会赏赐一个三进的宅子。”苏舜钦答道。
“这就奇怪了。”
苏舜钦跳下马车，而后伸手去扶元皎皎。一旁的侍从连忙拿来垫脚凳，放在马车旁。
元皎皎将手搭在苏舜钦的手上，缓缓走了下来。
二人同进张府，一入门便有小厮热情迎上。
“见过将军，见过夫人，我家老爷正在园中等你们呢。”
苏舜钦也元皎皎并不应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厮将二人领进大宅，直入花园而去。这花园算不上大，却也算不上多小，园中还有一方长满荷花的塘子，塘子里有一小船，船上站了一位妙龄女子，二人并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张旭怀站在荷塘旁的亭子里，满怀爱意地看着船上的那位女子。
“老爷，将军与将军夫人到了。”小厮禀报道。
张旭怀缓缓转过身来，上前给苏舜钦与元皎皎作揖。“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起来吧，不必如此见外。”苏舜钦说道。
如今的张旭怀与之前的他大不相同，当然，容貌还是一样的，只是穿着、谈吐与气质完全不同了。
张旭怀着一身浅绿长衫，腰间系着一柄雀鸟相鸣的玉带，鬓发被梳得整整齐齐，头上的那支流云状玉簪，更为他添了一份书卷气。
“多日未见，书撰当真是飞黄腾达，大不相同了。”元皎皎笑道。
“见笑见笑。”张旭怀拱手作揖。“今日我请了京都最有名的大厨，专门为将军与夫人制作了美味佳肴，以庆祝将军凯旋。”
“多谢。”苏舜钦到现在还未猜透这张旭怀的心思。他真的单纯只是设宴庆贺？
“啪啪——”张旭怀抬手相击，数位婢子便踏着轻盈的步子，呈上了数十道佳肴，摆于亭中石桌之上。
“将军，夫人请坐。”张旭怀笑道。
元皎皎与苏舜钦相视一眼，两两而坐。
“娘子，吃饭了。”张旭怀见他二人就座，便转身朝那塘中姑娘喊道。
“好，我马上就来。”那女子乘着船，就着桨，缓缓而来。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元皎皎蹙眉低声道。
“我听着也有些熟悉。”苏舜钦也在一旁道。
二人视线纷纷投向那女子。那女子划着船，离这凉亭越来越近，面容也越发清晰。
“白姐姐！”元皎皎惊起。白姐姐怎的会在这里？而且还变成了张旭怀的娘子？
“白锦桦？”苏舜钦低语。这张旭怀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三番四次地邀请他们来张府，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已娶到了白姑娘？
白锦桦乘船靠岸，俯身拿了许多莲蓬，走到了凉亭里来。“这就是你今日要请的客人吗？”白锦桦问张旭怀。
“是啊，快拜见将军与将军夫人。”张旭怀笑道。
“拜见将军，拜见夫人。”白锦桦欠身行礼。
“白姐姐，你不记得我们了？”元皎皎见白锦桦神色奇怪，竟像从未见过他们一样。
“白姐姐？将军夫人你是在喊我？我没有姓氏，你可以叫我锦娘。”白锦桦说道。
“锦娘？”元皎皎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夫人您怕是认错人了吧，内子确与白姑娘长得有些相似，但确实不是她。”张旭怀上前说道。
“我去金州之前听说书撰正要与一女子举办成亲礼，那女子在你还未参加科举时就已是你的妻子，不知那传闻中的夫人可就是这位啊？”苏舜钦也从位上站起，走到了元皎皎身旁。
“没错，我与锦娘在乡下时就已成亲，此番考上状元，也多亏锦娘在背后的照顾。”张旭怀拉起锦娘的手，满脸都洋溢着笑容。
“那你当时为何要去将军府跟白姐姐提亲。”元皎皎暂且按下锦娘之事不表，只问当日提亲之事。
“白姑娘长得与锦娘甚像，那时锦娘又远在乡下，我相思成疾，脑子一时糊涂，便去向白姑娘提了亲。”张旭怀解释道。
“呵。”元皎皎不禁冷笑一声。
张旭怀的话真是不可信。谁晓得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呢？
“再谈这些，菜就要凉了，赶紧坐下吃饭吧。”一旁的锦娘说道。
“你夫君趁你不在的时候，去跟别的女子提了亲，你就不生气？”元皎皎试探性问道。
“相公之前都与我说过了，我也是有些生气的，但现在气都消了。”锦娘笑笑。“二位快坐吧。”
元皎皎一时无语，只得拉着苏舜钦坐下。
这性子……这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让人实在联想不到白锦桦啊。可是……这样貌，这声音……分明就是白姐姐的声音样貌啊。
“锦娘，来，多吃点。”众人一入席，元皎皎就为锦娘夹了一筷子菜，而后问道：“锦娘你与书撰认识几年了啊？”
“约莫有三年了。”锦娘答道。她虽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但张旭怀都与她讲过了。
“成亲也有三年了？”元皎皎继续问。
“成亲不过一年半。”锦娘答道。
“这一年半，就没要个孩子？”
“刚成完亲没多久，相公就赴京赶考了，所以一直不曾有子嗣。”锦娘面色一红。
元皎皎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冒犯了。
唉，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行事方式……莫非，她真的不是白姐姐？
“我想去方便一下，不知书撰府上的茅房在哪边？”苏舜钦突然道。
“啊，我让小厮带将军去。”张旭怀说道。
“不用了，你告知我一声，我自己去罢。有人跟着我，我不舒服。”苏舜钦冷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