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扫了一眼眼前之人，还有几案上那笔，墨，纸，砚，一万年前那已经模糊掉的记忆似乎又变得清晰起来。
以前在天上，每次容憬作画的时候，她都会凑到他身旁，十分殷勤地为他研磨。当然，那时的她要欢脱些，话匣子一打开，叽叽喳喳，简直停不下来。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容憬牵引，哪怕大多时候，容憬都不怎么说话，她也甘之如饴。
现在回想起来，楚昭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有些丢脸。
现在多好，研磨便研磨，哪里有那么花哨。
兴许是想得入神，楚昭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袖扫到了砚台，待到她发现的时候，衣袖上已经染上了大片墨迹。
楚昭心头一惊，忙不迭收回衣袖，奈何动作太大，一个不小心将袖口沾染的墨水甩了出去。
楚昭下意识抬眸，视线缓缓上移，目光在触及男子胸口那点点墨迹的时候，小脸生生僵了住。
这墨水飞到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往齐恒身上凑啊。
“卑职该死，请太子殿下责罚！”楚昭连忙跪地请罪。
楚昭在心头暗暗叫苦，她怎么就这般不小心呢。
齐恒扫了眼胸口的墨迹，狭眸不悦眯了眯，淡漠的视线落在楚昭的身上。
只见楚昭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似乎很畏惧的样子，他看不清楚昭的神色，只是那直挺挺的脊背泄露了她的心思。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倒是很好会装。
楚昭被头顶那两道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就在她以为齐恒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
“无妨，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昭缓缓起身，却发现还不如跪着好。
因为......齐恒此时正一瞬不一瞬地盯着她，那视线太具有侵略性，让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只是，不待她逃离，男人已经抬起手臂，将手伸向她。当微凉的手指触及到她的脸颊时，楚昭像是被什么狠狠扎到一般，双腿已先于思考，朝后退了两步。
这一细微而又抗拒的举动，让齐恒手中动作一僵，生生停在半空。
男人脸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冷却下来，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你的脸脏了。”
楚昭很快镇定下来，也明白过来齐恒的意思，她抬手用力擦了擦脸颊，果然手指沾到了一片醒目的黑色。
原来刚才齐恒刚才是为了这个？
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亲力亲为为手下人擦脸上的墨迹，这件事怎么听怎么不合常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那么几分诡异，更是让楚昭如坐针毡，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还不得不在明面儿上应付太子齐恒几句。
“谢太子殿下，卑职回去定会擦干净。”说着，她又顺水推舟道，“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卑职先告退了。”
齐恒脸色说不出的冷，语气更是冷淡，“退下罢。”
楚昭闻言，如蒙大赦，只是她刚转身，还未迈出步子，便被齐恒叫了住，“等等。”
“咯噔”一声，楚昭心跳漏跳了一拍，难不成这厮又要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