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婆说张凡几人不是那个人，陈二秃子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别看他刚才骂的起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有种弄死老子的气势，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衣服里也都是冷汗。
“你说你不是那个人，那你怎么能认出「虫儿茶」，还能看出茶叶里有巫术？”
陈二秃子重新坐下，语气也缓和了很多，但看的出来他仍是在质疑着张凡的身份。
身份证能造假，证人也能买通，他只相信张凡亲口说出来，再由花玲儿用巫术确定下来他没有说谎。
“恰好我也懂巫术，也恰巧会做「虫儿茶」，你现在用来观察我说的是不是真话的巫术，名字好像叫做「他心通」，我说的没错吧？”
张凡淡定地回答道，他就是不使用系统的技能，他们夫妻俩心里怎么想的他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没错，虽然我很好奇你怎么可能会懂得巫术，但现在想想，你确实不可能是他，是我们太过莽撞了。”
花玲儿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明显松了口气。
“他可能会认识「虫儿茶」，但是他不可能认得出来「他心通」。你要找九叶重楼，那要从我的身份开始说起……”
花玲儿确定了张凡不是那个从苗寨逃出去，如今回来复仇的孩子后，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不是那个人，至少不会威胁到她一家人的安全。
她起身给张凡几人拿来杯子，倒上冒着热气的开水，讲起了被时光掩埋的故事来。
……
二十年前，那时候的苗寨还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没有现在这样大片大片的村庄，更没有修路开发旅游和外界接轨。
那年，花玲儿刚好十八岁。
她很幸运的被巫神选中了，成为受人敬仰和供奉的苗疆圣女。
可她并不开心，因为她知道，成为圣女同样意味着要放弃很多，圣女将一生奉献给巫神，她必须纯洁无瑕，一辈子不能爱上任何人，否则就是对神的不敬。
花玲儿不想成为圣女，因为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年轻时的陈皮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虽然长的不高，却是寨子里胆子最大，干活最快的小伙子。
花玲儿的爷爷是寨子里的苗医，他总说只有陈皮采来的药材年份最久，保存的最完整，他身体好不怕辛苦，能把带着泥土的药材从山上背下来，这样才不会伤害到药材的根部，能够最大程度的保存药材的药力。
每次去给花玲儿的爷爷送药材时，他都会给花玲儿带过去一捧只要最高的山顶才会盛开的白色小花。
花玲儿喜欢陈皮，陈皮喜欢花玲儿。
可是寨子里不能没有圣女，成为圣女是无上的荣耀，她爹说她不去祖祠当圣女的话，就把她的腿打断。
不仅打断她的腿，还要打断陈皮的腿……
花玲儿只好去了苗寨的祖祠做起了圣女，只有圣女才有资格掌管属于巫神的物品。
那是一株长着九个叶子的重楼，还有两本书，一本是巫术，一本是蛊术。
圣女可以学习巫术和医术，寨子里的老人们说，蛊术是邪恶的，只有巫神的使者才有资格学习和使用。
祖祠里的日子很无聊，不过花玲儿不觉得无聊，因为每到夜晚，陈皮都会从祖祠的地窖里偷偷爬出来，照例送给她一捧盛开的小白花。
祖祠清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他们在巫神神像下肩并着肩，在数不清的祖宗牌位前笑语欢声。
陈皮挖通了通往祖祠地窖的通道，他打算带着花玲儿一起私奔。
听寨子里去过外面的人说，外面有大城市，但大城市里有很多骗子。
陈皮不怕骗子，他有勤劳的双手和灵活的身体，花玲儿也不怕，她有陈皮。
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可是就在他们即将私奔的前一天夜里。
寨子里很多人家忽然着起了大火，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去赶去救火，聪明的陈皮知道今晚就是他们私奔的最佳时机了。
他跑到山里，钻进他用杂草遮挡着的地道里，手里打着煤油灯一路狂奔。
但等他从祖祠的地窖里钻出来时，只看到了漫天的大火，还有躺在地上被浓烟熏得昏了过去的花玲儿。
祖祠外面人声鼎沸，有很多人赶过来泼水灭火。
很快地窖的入口也被火舌吞噬，陈皮抱着花玲儿向火海外冲了出去。
老旧的祖祠在大火的淫威下瑟瑟颤抖，陈皮头顶不断有燃烧的横梁掉落下来。
炙热的温度下，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他用身体紧紧护住怀里的花玲儿。
他的头发和眉毛被烧了个干净，但他怀里的花玲儿却毫发无损。
滚滚浓烟下，年轻的陈皮不断咳嗽着，跌跌撞撞地冲出火海。
可就在祖祠门口，一根几十斤重的横梁终于被大火烧断，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背上，陈皮昏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正躺在花玲儿爷爷的家里。
陈皮浑身缠满纱布，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花玲儿爷爷，她怎么样？
本来就黑的陈皮被烟熏的更黑了，身上也留下了无数烧疤，至于花玲儿……她没事，但她再也不会是圣女了。
从高处掉下的横梁，压在了陈皮的背上，正在燃烧的一段恰好盖在了花玲儿的脸上。
……
讲到这里，花玲儿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张凡，仍是忍不住心中一惊。
她的鼻子以下是皱巴巴的烧疤，像是烧坏的塑料纸一般贴在骨头上，隐隐能够看清这层血肉下白色的牙齿。
花玲儿的下半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腐败的骷髅，像是末日的丧尸。
张文海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赶紧掏出速效救心丸来就着热水咽了下去。
“好故事，后来呢？”
短暂的视觉不适后张凡就接受了她这副尊荣，同时心里也佩服起眼前看起来黑黑瘦瘦的陈皮来。
她都变成这样了，陈皮还是愿意娶她，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或许是故事太多精彩，张凡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询问九叶重楼在大火中的去向，而是问起了故事的结局。
“祖祠没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圣女。”陈皮看向满脸伤疤的花玲儿，眼神之中却满是温柔。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不过那个放火烧掉祖祠的孩子偷走了巫神的「蛊术」，想要学会蛊术的最强手段，必须要有圣药九叶重楼的辅助，所以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