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画便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看着陈喜说到：“我的确不想嫁，纵然那窦大少爷再好，那也是失了夫人才娶我过门的，他心里还有她，我去了又算什么？”
她只是哭自己为何要做人的替身，又或者娶进去当摆设？他们也不过看中有老太太和老驸马这层关系在，又见她生得不错，调教的好，所以才愿意求娶。
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想要是两情相悦啊。
裴画伤心不已。
陈喜默默给她递了帕子，鱼儿也轻轻拍拍她的后边，玲珑悄悄起身过去将门掩上，又把远处候着的小丫鬟驱散。
福珠则是笑着逗她高兴说到：“裴画姐姐不哭，若是实在不愿意嫁，咱们再想法子嘛，老太太那么疼你肯定不会委屈你的。”
裴画见她们这安排妥当的模样，周围除了她们也没有别人，给予自己一个安全感十足的空间，顿时觉得窝心。
“我晓得的，可错过了这回，也还有下一回，谁也不能说下一位会比这位好，再者，若是婉拒了，往后旁人又会说我不过是个奴婢，眼光却是顶顶的高呢。”
裴画想起这事来眼泪就止不住地落，心里委屈的很。
福珠如今不在她们那边，自然无法同她感同身受了，只是嘟着嘴孩子气般说到：“眼光高不是好事儿么？”
怎么还要怕人说的，难不成眼光低什么腌臜东西都要才是好的？她才不要呢，她才不会为了这些委屈自己。
裴画见她洒脱的模样是打心底羡慕，也是由衷为她高兴说到：“你如今跟在三少爷身边，又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哪怕不成亲当个嬷嬷，你们也后半生无忧了。”
福珠想起这事都是耸耸肩调皮地吐吐舌头，忘记自己如今是个好福气的人，再在裴画面前说这些可就有显摆的嫌疑了，于是连忙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再说话。
鱼儿无奈地看她一眼，而后又说到：“那裴画姐姐可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完全可以像我们这样，自己养活自己啊。”
以她的画技还是小有名气的呢，不管是卖画还是收徒弟都绝对是饿不死的，其实未必就成亲一条路走。
而且谁说自己创业后就不能成亲的呢？到时候再挑个如意郎君也是美事一桩啊，没必要将自己拘束死的嘛。
裴画闻言也是一怔，她又喃喃说道：“可老太太说要找个依靠，有夫家才是最可靠的后路，她说要为我们寻个好出路。”
得。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玲珑都还在瞎给出主意呢，还说她画技那么好配色又那么出色，完全可以跟着福珠一块做成衣行业嘛。
陈喜看着裴画那心动又纠结的模样，就懒懒笑道：“行了，你们别烦她了，到底也得你自己想清楚，我们旁人说的都不作数，人这辈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走旁人选的路，错了心里总会觉得不得劲儿。”
“只有你自己选了，甜的哭的都自己咽，也怨不得旁人。”
虽然这话直白又难听，一副不想让日后后悔怪罪自己的样子，但裴画就是稀罕她这直白利索的性子，比起其他虚无的安慰强多了，也叫她心底反省。
陈喜当然明白她在纠结什么，即便裴画她再出色，在老太太这种老思想底下长大的孩子，也是有拘束感的。
老太太觉得成家才是最稳妥的，所以她想要为这些疼爱很久的孩子们寻出路，如今寻到好的就想着赶紧让她决定。
裴画呢，多年受奴才思维拘束，一方面觉得自己再优秀也不过是奴才，而且还有老太太这救命之恩的禁锢，她虽然有些不满意这门亲事，可也不敢拒绝。
同时自己又在害怕，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内心也是有在挣扎的，对方看中她的同时，她也有看中对方的家世，嫁过去可就真的是翻身当人上人了。
当然嫁过去也未必自由，以后要面对的事情也很多，但与此同时的也是丰衣足食，再不受宠也不至于饿死她，毕竟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这边对正妻还是比较维护的。
陈喜见她这副模样也看出来了，无非就是稳定的生活或者前途未定的自由未来，是要自由还是要稳定。
总得选一个。
裴画自己想了半晌，才开口说到：“若是我不愿意嫁，你们可有法子帮我？老太太那边我着实担忧她。”
她才开口就后悔了，又为自己羞愧，她很明白自己也是在拿老太太当挡箭牌，实则她心里还是有了答案的。
陈喜也能看得出，甚至猜她百分之八九十还是会选择嫁的，毕竟她不是她，也不是鱼儿她们，像野草一样经历过风吹雨打，她们就是被圈养在老太太身边的娇花。
其实她们的心思也不苯，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都在老太太身边呆着好好的，只是眼下迷茫了反倒显得笨拙。
陈喜纵然能猜个大概，但看在认识那么久的份上，她也没少在老太太面前为自己美言，还是给她一个机会。
“你若是想清楚，我可以答应试着帮你去跟老太太说。”
裴画看着陈喜认真的脸忽然就笑了起来，点点头轻声说到：“谢谢你，真的，也谢谢你们，我心里好受多了。”
鱼儿她们见状也为她高兴，都笑着让她放宽心就是，裴画也慢慢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去一定认真考虑考虑。
*
当夜她还是回去老太太那边了，即便鱼儿她们再三挽留。
陈喜提着灯笼送她回去，裴画和陈喜并肩，走着走着才发现她居然比自己都要高上一些了，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这日出日落的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又要一年了，虽然同你在一块的时间也不长，后头你又忙于事业就更见得少了，可我真真觉得和你聊的来，是个知心好友。”
陈喜静静跟在她身边打着灯笼，知道她有话想说。
裴画也默契地说着：“我猜你一定晓得我会选哪条路，若是你真察觉到我想追随你们，你肯定会拉我一把，只是可惜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勇气，也没法想象同你们那般没日没夜地拼命忙着，还得应付那些市井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