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马丽向自己靠过来，正在跟人聊天的边学道向其看去。
感觉边学道看向自己的目光，马丽轻声说道：
“边师兄，那个老头怪怪的，总是跟我问这问那的……”
边学道顺着马丽的目光，看到自己的父亲，心里的恶心感再次一涌而上。
有熟悉的老乡看到是老老边，给马丽解释道：
“姑娘，那人是学儿他大，你应该叫公公哩。”
虽然老乡带着浓厚的方言，但是马丽还是听清了对方所说的话。
那个胡子拉碴、一脸猥亵、浑身恶臭的怪老头，竟然是边学道的父亲。
同时，马丽也知道对方跟自己的说话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奇怪。
做父亲的，总是想多了解些自己的孩子。
得知老老边是边学道的父亲后，马丽顿时觉得老老边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怪异了。
边学道看向父亲方向，向马丽询问道：“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你老婆。”
“哦。”
听到马丽的回答，边学道看向站在一旁，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父亲，突然觉得父亲很可怜。
老老边一身破烂的衣服，一看就是十多年前的旧衣服！
衣服上破开的地方，胡乱的粘着几块破布头，似乎一扯那块补丁就会掉下来，头发也比记忆里花白了许多。
那个让自己愤怒了十几年的男人，突然让人有点恼怒不起来了。
老老边一边抽着自己卷着纸烟，一边满屋子的乱喵，也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正在看着他。
一直到边学道走到他身旁，老老边才在别人的示意下，意识到儿子的到来。
看到儿子走到自己身旁，老老边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学儿，你回来哩？咋也不早些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
“准备啥？”
“准备准备你们结婚的事情哇……”
听到边学道的父亲提到结婚的事情，马丽不禁有些脸红。
难道多年的愿望，会一步到位？
但是边学道显然对父亲依然充满怨恨，打断对方的话说道：
“结婚，和谁结婚？你是还没有酒醒吧？”
“额，额是说你跟这个闺女……”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听到老老边提到马丽，边学道喝断了老老边的话。
本来热闹的乡亲们，看到边学道父子俩似乎要吵了起来，便一个个悄悄地离开了。
边学道是发达了，但是却是带着女娃回来的，准备给边学道介绍女人的乡亲们没有了指望。
况且，虽然边学道现在发达了，但是老老边在乡亲们眼里，依旧连个屁也不是。
要不是看在边学道发达的面子上，刚才老老边回来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他。
现在看到边家父子俩准备吵架，乡亲们便匆匆的全都离去了。
边学道和老老边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乡亲们的离去，反倒是初次到边学道家里的马丽，看到乡亲们全都离去之后，前去院里把大门掩上，这才回到屋子里。
刚才在边学道给母亲上坟的时候，马丽也从边学道的“唠叨”中，略微了解了一些眼前这个“准公公”的事情。
现在看到边学道和他父亲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开口阻拦道：
“师兄，叔叔你们两个别这么互相瞪着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马丽说着，还找来两把破旧的凳子，放在边学道和老老边的身后，然后用力的拉着边学道坐下。
看到儿子坐了下来，老老边踢踢身后得凳子，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老边抬起手里的纸卷烟猛吸了一口，结果却发现手里的烟卷不知道啥时候就熄火了。
老老边从破衣兜里摸出一根火柴来，在裤腿上一擦，火柴瞬间燃烧了起来。
老老边赶忙把熄火的卷烟凑上去，猛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烟圈，神情甚是舒爽。
看到老老边吐着烟圈，边学道瞬间怒火中烧，厉喝道：
“把你的烟灭了！”
“噶？”
老老边抽着正爽，突然被儿子一吼，顿时有些迷茫。
“我让你把烟灭掉！”
“马上就抽烟完哩……”
“灭掉！”
“哦，灭掉就灭掉，你吼啥？”
老老边虽然嘴上不服输，但还是把手里的卷烟在鞋底擦了擦，给灭掉了。
老老边擦灭卷烟，砸吧砸吧嘴说道：
“学儿，你跟你媳妇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们弄点去？”
“不用，我们现在就走呀！”
“不是，你这才刚回来，怎么也应该住一夜……”
“不住，走了！”
边学道的第二句是跟马丽说的。
看到边学道真的往屋外走去，马丽也赶忙站起身来，紧跟着边学道往屋外走去。
老老边没想到儿子刚回来，尽然真的要走，顿时也急了。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大门口，堵在门口可怜道：“学儿，你才回来，住一夜在走吧？”
“不住！”
“就住一夜，明个起来给你妈上个坟在走吧。”
“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给母亲上过坟了，告诉她我过的很好，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那——”
边学道一把扒拉开挡门的老老边，拉着马丽的手走出大门。
老老边不忍的追出大门，扒在汽车玻璃上喊道：
“学儿，那你啥时候还回来？”
“不回来了！”
边学道硬着心肠，把汽车玻璃升了上去，阻隔了老老边那张脸，一踩油门离开了久违的家乡。
老老边看着离去的汽车，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作孽啊！
一直到边学道的汽车离开很久，老老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依旧是灯影重重，但是却在也没有了别人。
老老边走到刚才边儿子刚才坐过的凳子上，摸了摸儿子刚才坐过的凳面，边学道离开已经很久，凳子上已经没有了儿子的温度。
老老边又坐在儿子刚才坐过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摸出，刚才抽了一半的卷烟，再次点上。
老老边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的烟圈，屋子里顿时变得烟雾缭绕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老边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老子，还有个儿子！老子还有个儿子呐！”
老老边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庄里，传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