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喝完酒被夜风一吹愈发疼痛起来，骂完也没指望他回应，从他身上跨过去便往前走了，背影颇有些萧索的意味。
路上，他掏出烟来，在夜风中将之点燃了，尼古丁吸进肺里给他带来一丝安稳，更多的却是没有边际的孤寂。
这一路很长，他要慢慢的走，整理干净思绪。
所以，赵杰的存在还是有些用处，至少在今天，他把喝得烂醉的裴珏烦得不再开车了。
按他现在的状态，开了车一定会出现在明天新闻的头版头条里，标题就叫【裴氏公子酒后车祸当场死亡】。
当裴珏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季萦的小区外，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双腿带着他自发的来到了这里。
他站在门口，实在不知该进去还是离开。
不过值夜班的门卫倒是殷勤，见他站在那儿便主动开了门：
“没带门禁卡吧，您快进去吧。”
裴珏也算是小区的熟脸了，以前和祁朗混在一处的时候还不显，毕竟来得也少，就这两个月认识了季萦后走动倒是多了起来，导致这里的物业都以为他是业主了。
他的犹豫实在是单薄得很，好像一张纸片般轻薄，风吹来就飘走了。
于是，门卫的这句话便催动了他，裴珏拖着双腿走了进去。
大概上帝还是眷顾着他的，裴珏走到单元楼下时，正好遇上一个外卖小哥，拨打完住户电话后，单元门应声而开。
夜晚的派单比较少，外卖小哥不赶时间，拉开门保持不动，默默等待他进来。
他没有说话，但已经够了，裴珏迈步走上台阶，道了声谢进门。
看着电梯里逐层递增的数字，他想到自己分明是不该来的，可冥冥中总有种种巧合因素推动着他走向季萦。
直至到了她家门前，裴珏终于止住了脚步，再也没有什么原因能促使她正好在这时候打开房门，他停下了，瘫坐下背靠着大门。
他知道，就在这一墙之隔内，季萦是存在的，他能想象到她或许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或许正安然入眠……
裴珏心里突然安定了一点，因为离她那么近，却又不用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不堪。
“啪。”
打火机的声响清脆，把声控灯点亮，半分钟后又熄灭下去，只留下烟头在夜色中的一点红光忽明忽暗。
他坐了很久，直到这个城市从睡眠中苏醒过来，晨光熹微处，一切都开始运转。
裴珏站起身，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格外憔悴，他拍了拍一夜间衣服上掉落的烟灰，收拾干净满地的狼藉离开。
一夜过去了，这些事情都该像他思索好的那样，随着酒精的消逝而遗忘。
季萦醒得总是格外晚的，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舍得睁眼，这时候正适合吃一顿午餐。
她洗漱完便准备出门觅食，刚跨出门，便嗅到一股烟气，很淡，大部分都被风吹散了，却还是有那种气味存在。
季萦眯了眯眼，向后退了半步回到屋内看向地面，墙缝处有一些细碎的烟灰。
这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灰尘，但抽烟的人一定认得出来。
她只思索了一瞬便蹲下了身仔细察看，只看见地毯边沿有一处小小的凸起。
季萦立刻将之掀了开来，一颗孤零零的烟头躺在地上，有些瘪了下去。
她把那个烟头捻了起来，便看见烟身与烟头的交界之处有着荷花的图案。
荷花啊，季萦想，这是裴珏常抽的烟。
为了确定她摸出了手机，截止到昨晚他给自己发来到了【墨里】的报备之后，再没有别的消息传来。
“知道了啊。”季萦站起身，看着那个烟头笑了出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暴露有半分惊慌。
她慢慢走了出去关上身后的门，路过楼道旁的窗户时顺便将烟头弹了出去，轻轻歪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一方被窗框局限的阳光微笑：
“既然你要装不知道那就藏好了哦。”
餐厅里，不笑宁将盘里的牛排整齐切好后递到了对面：
“先吃这个。”
说完，他又把另一盘端了回来，季萦叉起一块内层粉红的牛肉惊叹了一下：
“哇！你还真是强迫症啊。”
盘里切好的每一块牛排的大小都基本上一致，如果不是局限于它本来的形状就不规则，那么这盘牛肉真的是强迫症福音了，误差不超过0.02毫米，肉眼辨不出分别。
她说完便将牛肉送进了嘴里，不知道是换了厨师还是别人切好的会更美味些，今天的牛排尝起来格外好吃。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不笑宁一丝不苟的切着第二盘牛排，头也没抬。
季萦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细嚼慢咽下去品了口红酒才开口：
“你们乐队最近好像很闲啊，不如明天排练一下好不好？”
不笑宁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那一块牛肉马上就切歪了显得不太好看，在一盘如同复制品中的牛肉块里有些刺眼。
他叹了口气，对这个失误明显的感到心烦，干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抱臂看向她：
“你又想干嘛？明天不是你生日吗？”
“别生气嘛。”季萦把他手下的失败品，那块不太漂亮的肉叉了起来，“我又不是不邀请你来参加。”
那盘牛肉又变回了整齐的排列，不笑宁有些好笑：
“你怎么会觉得我想去你的生日派对？”
生日这种事情，根本毫无意义，他想不通人类的做法，这到底有什么好庆祝的？
好似他的话很伤人一样，季萦面上马上流露出了遗憾受伤的表情，连语气都变得难过：
“男人啊，真是一个接一个的拒绝我啊，是我变丑了吗？”
不笑宁有一瞬间想把桌上的红酒端起来泼到她脸上，不过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深呼吸一口，开始幸灾乐祸：
“所以祁朗拒绝了你的邀请？”
她所指的一个接一个的男人，除了自己另一位是谁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只有祁朗会让她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