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挑了下眉，“族长爷爷，不巧得很，我带我几个亲妹妹都忙不过来，可能没有空余时间带族里姊妹。”
“小四，不是带，是帮你的忙呢。你史?姐姐见过世面，熟知各家盘根错节的关系，是各大家族的座上宾，有她带你打入上流圈子，出门交际应酬就不怕手忙脚乱了。”
史秸心中冷笑，以前她们囿于宅门被人孤立成天担心交际不广嫁不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见所谓的史?姐姐挺身而出，帮忙打入上流圈子？
“那就更需不着史?姐姐了。以我如今的身份，是旁人打入我的圈子，而不是我打入旁人的圈子。我费那个心干嘛！而且我身负皇命，手上领着差事，与普通闺秀自然不同，可没有那闲暇时间出门交际。再者，我身边牵涉到朝廷机密，一旦泄露陛下追责起来，阖族都要遭殃！切莫再说安排人来我身边做事这样不切实际的话了。”
这话可不怎么客气！
族长老眼眯了眯，才当了乡君就翻脸不认人，当长辈的怎么不管管？斜眼看到本来似睡非睡的史老太爷双目炯炯地望过来，心里就不由打了个突。
哦，这家人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他差点都忘了，当年为了强迫史明娶宗族安排的媳妇，几乎让他自动脱了族。幸亏最后留了一线，不然史家就失了最有前途的族人，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立于各大宗族前列。
在族里高高在上惯了，都忘了这是家不能惹的人了。
族长收回视线，有些失望，“那也就罢了，不过姊妹们来找你玩耍，这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史秸笑笑，“都是一族姊妹，族长爷爷这么说是见外了。”
最后还是没说答应，也没不答应。
等人走了，满脸怒色的史二老爷张口就骂，“我们家困难时，冷眼旁观，没说有什么宗族守望相助。喜事临们，什么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跑得比正主子还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族长的亲孙女呢！”
夏氏、张氏以及众女眷悄无声息地涌入屋内，各自找了位置听大佬们说话。
史老太爷弹了弹手指甲，可不是嘛，他这个亲爷爷比族长爷爷到家的时间还晚呢。
史忠在临县做县丞，一听到消息连忙赶回隆县，和老太爷前后脚到家。
他欣慰地道：“二老爷当了几天教书先生，越发进益了，还知道隐忍不发，背后说人。”
史秸扬唇，带着笑意看了张氏一眼，大伯居然也有点家人取乐的意味了。
张氏心情极好，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大家子。除了逢年过节，这还是第一次人聚得这么齐呢。
史二老爷清清嗓子，“这不是怕得罪了宗亲，给四儿招来不好嘛。”
史秸笑，“父亲拳拳之心，秸儿多谢啦。”问史老太爷，“之前爷爷告老还乡，族人不明就里怕惹上祸事，对我们多有避忌，如今身份转换，立马倒过来烧热灶。这样前倨后恭，我们当以什么态度应对？”
史二老爷哼哼，“能有什么态度！他们巴结，咱就受着，难道还要供着捧着哄着？多大脸！”
史老太爷道：“同以前一样不远不近的便可。须知祭田中的一半还是我出的，我们家对族里已经仁至义尽，只有他们欠我们的，没有我们理亏的。”
这事莫说史秸不知道，她老子史二老爷都不知道，气得一头跳起来好险没撞穿房顶，“狗日的！那当初回乡还一副高高在上，把我们当落水狗的样子！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爹，您怎么不早说，白白叫我吃了这么多年气，跟人斗嘴都不那么有底气！”
史老太爷按住幺儿，“行了行了，当初我们搬离隆县，舍给宗族祭田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不落了难才不至于没有老家可回，所以没得为这个翻旧账得罪人！”
“方才就不该给他们面子，当面闹起才好看！瞧不起做工的，还想分百芳园生意的一杯羹，那娇生惯养的史?居然也好意思往我女儿身边送！养得比落马的钟县令家的姑娘还张狂，那名声大得连我都知道，难道会甘心给小四当陪衬？打的什么鬼主意，还帮忙带出去交际呢，明知道秸儿和至阳同进同出，亲厚非常，她横插一杠子，是想二女同侍一夫咋的？看上人许家的家世了？”
史老太爷和史忠对视一眼，尼玛怕不是歪打正着，给老幺说中了！
史秸安抚道：“爹，我这不是当众驳了族长，没同意嘛。那史?什么德性，我们姐妹又不是没在她手上吃过亏不知道，怎么可能叫她占着什么便宜。”
史二老爷急道，“你不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天生就不要脸，叫他们给沾上，甩也甩不脱！以后不许史?上门，知道吗？”
史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爹，巴不得她来呢！四姐如今是乡君，此时不逞威风更待何时？正盼着她来，好叫她跪一跪，叫她以前占我们便宜，借跪拜长辈之机得了我们的叩头！”
史二老爷骂道：“闭嘴！你个没头脑的小崽子，出的什么馊主意！”
什么时候二老爷也有为女儿操碎心的一天！
史老太爷笑了，扫了幺儿一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知道我当年操心孩子的苦楚了？”
来自亲爹的嘲讽最是伤人，史二老爷一噎。
史秸笑道，“爷爷，大伯，父亲，我心里自有主张，你们放心。对了，就乡君封号，我要跟家里通个气，免得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
将最近干的事儿捡可以说的说了，“爵位得来很巧，能力是一回事，运气二字也相关。我预感，皇帝的吏治大约是要松泛没有去年那样严苛了。”
一直当背景板的四个堂兄齐齐一震，竖起了耳朵。
“陛下上任以来，最是反感分封诸王，除了家族传承和公主下嫁，从来没封过新爵位。给我这个乡君，有透出励精图治，招揽人才，奖励天下有识之士的信号。科举上就能看出来，陛下有更新换代的意思。趁着这个时机，大约会出现很多后起之秀，毕竟，这可是对天下能人志士的一个大好机遇，聪明之人一定会抓住。史家族人大都平庸，我冷眼看来，可能只有几个堂兄有资质前途。要是有意，何不重拾书本，走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