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子时，相府刮起一阵阴风，顿时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我的职业敏感度告诉我，覃香芹来了。
自上次一别，我就再未见过她，算起来也有百来日。
如今的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青铜，浑身笼罩着王者的气息，所到之处，草木皆枯。
“怎么会这样？”我很是不解，短短数月，她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你将她救出荷花池后，她便开启了复仇之路。”段麒风紧盯着覃香芹，向我解释道，“她幻化成各种绝色美人，引诱那些心性歹毒的恶人，通过吸食他们体内的阳气和怨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如今的她，不是一般的厉鬼所能及，如果没有法绳，你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开什么玩笑，没有法绳我早不干这行了。”我朝段麒风翻了个白眼，表达我被轻视的不满。
再看覃香芹，她的所作所为听上去有违人道，实则是变相地为民除害，也算是做了不少好事，真不枉我当初救她一场。
“覃香芹能有今日，相府功不可没。”段麒风补充道，“那些曾经死在相府手里的冤魂，宁可灰飞烟灭，也要将身上的怨气输给她，助她一臂之力。”
“那夏语柔母女俩岂不是死定了？”我忍不住发出几声哀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验证了古人的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段麒风却摇了摇头：“覃香芹的目的不是让她们死，而是要把她们折磨到崩溃，把她们全都逼疯。”
我去，这么狠！
“这可比死痛苦多了。”我忽然同情起夏语柔，要死死不了，要活又不能好好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我喜欢。
覃香芹的出现，引起相府尖叫连连，他们都躲在各自的房里，不敢出门。
覃香芹一声大笑，门窗立刻裂开，房顶的瓦片也跟着飞了起来。
要不是段麒风反应灵敏，带我飞至半空中，我早就随着那些瓦片一起掉了下去。
覃香芹乐此不疲，我看得心潮澎湃。
这样具有破坏性的画面，虽说粗暴了些，却能令人愉悦。
本想跟她打声招呼，寒暄几句，毕竟大家也是旧相识，但想起段麒风的警告，只好作罢。
夏语柔房里的哭喊声最为激烈，从音高上分析，她心里的恐惧应该是到了极致。
啊！多么悦耳的声音，多么亮丽的风景线。
覃香芹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肯罢手，相府里不知喊哑了多少副嗓子？哭干了多少双眼睛？吓破了多少个胆囊？
覃香芹离开前，赤红的双目忽然朝我看了过来，但是很快，她凶恶的眼神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她朝我和段麒风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便走了。
原来她一直知道我们的存在，面对段麒风，她居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这一点儿，比团子强多了。
戏已落幕，段麒风送我回家，本以为他会留宿，谁想到了门口，他却止住了脚步。
“你的老朋友来了。”他说道，“我先回宫，待到午时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