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父王如此，对他亦是如此。
姜卿雪没有说话。
她看着扶苏用尖尖的指甲在那单薄的胸膛上划出了个十字。
“下一世，你投胎到什么样子的人家里？”
这算是妥协了。
扶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
他想了想，不禁直视着姜卿雪道：“能平顺喜乐就好。”
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成为什么人中龙凤。
毕竟，再金贵的身份，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必过当一国储君吧？
“没有其他要求了？”姜卿雪伸出手。
她在扶苏充满离别愁的眼神下点在那道十字伤口上。
扶苏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垂眼看着自己心口上那根手指：“没有了。”
如果有，那就是下辈子能再遇见您。
不过，这句话，扶苏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就此掩埋。
所以，某些憧憬终将伴随着时间化作滩烂泥将心花包裹住。
只见，一滴绯红的心头血逐渐从伤口处涌出。
姜卿雪以灵力为引子将那滴最为珍贵的帝王鲛精血勾出。
扶苏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闷哼一声，五官略带着点狰狞的抓紧自己身上那件狐裘。
山海铺子终究留不住人。
姜卿雪边收取着代价，忽然又想起，柳娇娇也快离开了。
莫名的感慨。
同时，她也猛然发现了个事情。
不论是扶苏，还是柳娇娇，两人都与云幸川和白泽的眉眼相似。
也许，这就是她对两人格外仁慈和心软的原因？
半刻后。
当心尖血离开人体时，扶苏也不由自主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眉目中的疲倦终于换成了舒展，唇瓣嚅了嚅：“花开了……”
姜卿雪伸手握着那滴生命的精血，并放入契约书化作的玻璃瓶里。
茫茫雪色。
她环顾了圈扶苏刻意调换过来的洞府乾坤景色。
很美。
就没有什么生气。
而旁边，长明灯燃了半响，不多时也在风中骤然停下。
姜卿雪站在扶苏尸体前，神色迷茫了阵，不过转瞬即逝。
她没打算把屋子的景色换回原先的模样，只是让风雪与樱花把扶苏埋葬。
这样也算不染尘土。
那样如玉通透的少年，平生输就输在生错了地方与时间。
“小老板……”柳娇娇看见姜卿雪从屋内走出来。
她迎上去，眼底暗藏着抹担忧：“扶苏公子没事吧？”
那已经是第十二盏长明灯了。
姜卿雪没有回答。
她瞥过柳娇娇身后的大门一眼，从旁边经过，连空气里都带着丝凉气：“他走了。”
柳娇娇微愣。
她刚开始没明白过来，后面才猛然惊醒：“扶苏公子去轮回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记警钟。
柳娇娇忽然想起，距离自己去轮回的日子好像也不远了。
姜卿雪走在前面。
她没有回头看柳娇娇：“怎么，你是不想他解脱？”
柳娇娇神色一慌。
她连忙解释道：“奴不是那个意思，小老板您别误会。”
再说，什么解脱不解脱的。
柳娇娇不禁目视着自己前面那道月白色身影，默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