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纸喽！”
随着一声喊，第一张纸被工人们从纸浆池里捞出，然后晾晒在了太阳之下。
于是大家纷纷围过来观看。
程咬金一伸手便要触摸，张济安赶紧阻挡，“停，停，不要用手碰。刚捞出来的纸还湿着呢。”
“哦。”老程只好讪讪的笑着收回了手。
张济安瞪了程咬金一眼，“纸还湿着呢，不能动，一动就是一个洞。”
“哈哈，就是，咱们造出来的第一张纸那是绝对不能卖，要保留下来做纪念的，如果让你弄一个洞，那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看着纸张一张一张的被捞出来，然后晾晒在太阳光下面，大家伙看着心里十分激动。
“我说，咱们这纸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这么大的书怎么翻呀？”
没错，这纸张的确有点大，现在市面上卖的宣纸，大概就和现在的A4纸差不多，而这造纸厂造出来的纸张却是参照了现代的白纸的尺寸，可以裁剪十六张A4纸。
“要不说你大老黑怎么那么笨呢？大纸难道就不能裁剪成小纸吗？”
“如果有那么大的书，那肯定是天书了。”
“不过现在有了活字印刷术，不需要刻版了，想要印那么大的书也不是不可能。”
“要不咱们干脆就印一本这么大的书，自古以来还没有这么大的书吧？印一本也是一个创举。”
这些武将们的脑洞也够大的。
“想要印这么大的书，那得用什么书啊？如果是印《论语》，两张纸就印完了！”
“哈哈，两张纸的书也叫书吗？还是张先生来说吧，张先生博学多才，肯定知道印什么书好。”
张济安看了看，“这一张纸上大概可以用六七千个字吧？”
没错，活字印刷说穿了，每一个活字都是从雕版印刷的版上解下来的，一个版排下来，基本上每个字要在一平方厘米左右，而一张大白纸也就是一个平方米左右，除掉四周的边上，一张纸大概也就印个七八千字。
一本书怎么着也应该有一百页页左右吧？如果用这么大的纸张印书，那不得是百万字以上的？
他没有把这个数字说之前，大家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当他指出一张纸可以印七八千个字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要用这么大的纸张印一本书，真的是开玩笑了。
“要不印一本《贞观留学天团》如何？”
啊，真的有能够用这么大的纸张印的书？这瞬间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那《贞观留学天团》是什么书啊？”
张济安瞬间回味过来，现在可不就是贞观年间吗？
“那是我原先在师门中看到过的一本小说。”
“小说是什么东西？”
一个个的化身为好奇宝宝，张济安不得不再一次运用起吸星大法，转移注意力。
“呃，要不就一印一本《史记》吧？”
这个主意不错，大家都听说过。
“想不到，那么厚的一部《史记》，居然可以印在一本书里面。”
当然这只是这些家伙故意装逼开开玩笑罢了，实际上真要用这么大的纸张印书，恐怕翻两下这书就翻破了。
当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作为造纸厂股东的这些将军们内心的自豪感。
就在这么大家这么聊天说话的时候，在那火辣辣的太阳烤晒下，第一张纸已经定型，张济安用手指在边缘试了一下，几乎可以揭起来了。
相信在晒这么半个小时左右，这第一张纸就可以直接拿起入库了。
这第一张纸注定了是要吸引大家的所有注意力的，当这张纸晒干，被揭起来的时候，众人一片欢呼，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造纸厂终于造出了第一张纸。
也意味着他们的钱并没有打水漂，而是会真正的变成现钱，给他们带来利益。
张济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有学问的人就是有学问。
“在下有个提议，这是咱们造出来的第一张纸，咱们是不是每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张纸上？以后子孙后代看到这张纸，也会知道是谁造出了这样的纸。”
张济安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毕竟大家在这张纸上寄托了希望，倾注了心血。
要知道这个时代不仅书籍是被世家垄断着的，就连造纸也基本上是被世家垄断着的。
这个时代的造纸都是造宣纸，除了宣纸就是麻纸了，当然麻纸上很难写字。
而宣纸造纸的成本又特别的高，不说别的，单单就那原料能把你为难死。
宣纸的原料主要是青檀树皮和沙田稻草，不说别的，光是那青檀树皮，你不知道得需要多少的青檀树，才能支撑得起一个造纸厂的正常运转。
这成本不是一般的高，所以除了那些世家没有人能够负担得起。
当然皇室那就另当别论了。
宣纸据说有着千年不脆的品质，所以才对原材料那么挑剔。
但是张济安要造的纸，只是为了能够让大家输书写方便，他又不想着保存千年。既然要求和标准都降低了，那么制造起来自然就容易了。
其实以古人的智慧，他们应该能够想到这点，然而有的人不希望这种低成本的纸张出现，所以才把造纸术的改革方向引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这就导致在中国古代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的思维方式都被固定了，都认为造纸就应该制造好纸，像宣纸那样的纸才是可以书写的纸，其他的纸张没用。
当然他们也会做出一些引导，用低成本的东西来造纸，然后造出一大堆麻纸来，除了可以放在中药铺子里面用来包中药之外，唯一的用途就只能是擦屁股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不用麻纸擦屁股。
然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告诉大家，实践证明，低成本只能造出不能书写字的麻纸，想要造出能够写字的纸，那只能用青檀树皮来造宣纸。
这些导致宣纸的产量受到了限制，成本也受到了限制，建造造纸厂的成本更是一般的人无法承受。
就这样，关于纸张的垄断就形成了。
而且把人的思想带入了一个误区，即便是皇室也不想在造纸这方面做更多的技术改良，反正有宣纸了，先就这么着吧。
而现在，张济安却把低成本的纸张造出来了，虽然和宣纸比起来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至少在书写的时候，对墨汁的吸附性不像宣纸那么强。
但是他却并不影响使用啊。
最关键的是白纸的成本太低了，他压根不需要什么青檀树皮和沙田稻草，一般的麦草和稻草就够了。
所以他们能够用三千贯钱建造起一个造纸厂。
这样造出来的纸张才是人人能够用得起的纸张，只有让寒门子弟用得起的纸张，才是符合社会进步需要的。
这是造纸术上的一次革命。
在场的这些人，他们做为造纸厂的元老和股东也都知道这个造纸厂的实际投入。
这种纸张的成本只有宣纸的十分之一，即便他们以宣纸一半的价格来销售，那也是很受大家欢迎的。
到那时候，世家手里的宣纸厂，恐怕要不了多久都会关门倒闭。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们独吞大唐中低端纸张市场的时候。
高端市场就留给世家吧，但是那又能有多少的份额呢？
他们心里能不激动吗？
于是，一听到要在第一张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好，大家都把自己的名字写上，把这张纸好好保存着，到子孙后代的时候，看这大唐的第一张纸张上有李某的名字，那李某也足以自豪了。”
“来，大家都把名字写上，将来天下的读书人都会对着这张纸膜拜的。”
“可是，我不会写字啊。”
“没事，我替你写上，然后你在旁边摁个手印就行了。”
“好，反正这纸张够大，俺的巴掌完全可以印上去。”
张济安满头冷汗，什么时候按手印需要用整个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