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沫暗搓搓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怕是眼前没面镜子给他照照，否则他一定能看到他这会儿有多欠揍！
“哦哟，那我是该说谢谢你，还是对不起？”欧老爷子夸张的撅着嘴喊了声，嘴唇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戚沫却看着觉得莫名的可爱！
这整日里就没什么好脸色的老头儿，三不五时的泄露那么一些可可爱爱。
“当然是您老开心就好，先说谢谢再说对不起，或是先说对不起再说谢谢，我都无所谓的。”
懒洋洋，轻轻巧巧的语气，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雍容……
戚沫不知道他是在挑战怎么样一种极限，又或者是在作死的路上视死如归。
这么厚脸皮……哦不，是不要脸的话，估计也就只有他能说得出来了！
而可怜她弱小无依的只能缩起脖子，更加小心翼翼的护住饭碗，以防等会万一他们翻桌子的时候，连累她饿肚子。
偷瞄了眼欧老爷子，不过老人家看着比她更平静，再冷静，丝毫没有要掀桌子的意思，还悠哉悠哉的吃着菜。
“呵，我怕你消受不起。”欧老爷子吃了口鱼，缓缓抬起眼皮看向埋头苦吃的戚沫道：“什么时候再做一做你那个什么的鱼？酸酸甜甜的那个。”
戚沫咬着筷子抬头，看着欧老爷子半晌，才点头：“您说的是松鼠桂鱼？”
“是吧？”欧老爷子也不确定那是什么菜名，上了年纪，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厨房里基本上都注重清淡，做的菜也看不到油水，更别提那些重口味的酸酸甜甜了。
“您那条老命省着点用吧！别等您那三祖宗带您爬到终点了，又开始埋怨戚沫害你。”欧尚卿斜睨了他一眼，为了迁就老头的三高，家里的菜也都跟着少油少盐及无糖。
谁料想老头就吃了一次戚沫做的菜，竟还打了这么久的小算盘。
“三祖宗？”戚沫不解的看着欧尚卿，这打得什么暗语？
“他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两年前还查出心脏也不太好。你没发现家里的菜都淡出个鸟来了吗？”欧尚卿用筷子挑拨了下碗里的饭，实在没啥胃口。
“哦。”难怪，她一直没好意思说他们家的口味太清淡了，吃着没味道。
“董事长，我看……”
欧老爷子突然来了气，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吹着胡子瞪着眼的看着欧尚卿和戚沫，大声质问：
“叫你做就做，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我一个八十几岁的人了，还想着再活几百年吗？天天吃这些索然无味的东西，就算真让我活几百年，又有什么乐趣？”
戚沫巴巴的闭上了嘴，转头看向欧尚卿，把问题丢给了他。
“还不如趁现在能吃能喝，喉咙还能咽的时候，想吃什么就给我弄点什么，也好过以后等我挂了，假惺惺的跪在我坟前哭丧。”
戚沫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成功被他的话给策反：若换成她也是会跟老头说得一样，人活着，快快活活过一年，怎么都强过索然无味过十年的！
“瞧你这老头，说话真的是不经过良心的吗？”欧尚卿无语得想翻白眼，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
“丫头，我要死要活不扯上你，你只管给我做就是了！”欧老爷子直接撇着欧尚卿不管，直勾勾的对戚沫命令道。
“嗯……我明天下班回来就给您做。”戚沫满口答应着，正好她也想蹭口油水了，馋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肉来着？有菠萝的那个？”欧老爷子这才松了眉头，笑容有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咕噜肉。”原来，老头喜欢吃酸甜口味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晚她做的菜中，就这两道是酸甜的。
“行吧，一个咕噜肉，一个松鼠桂鱼没跑了！”欧老爷子竟开心到拍了下手，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越发觉得眼前这一盘盘的菜不香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戚沫挑着眉看着脸抽抽的欧尚卿。
“我唯一想吃的，不就在眼前？”欧尚卿轻哼了声，上午还以为能得偿所愿，没想到终究只是吊着他胃口的。
戚沫的表情一僵，不敢置信他竟然会当着长辈的面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放在腿上的手指揪着裤子蜷起，手背上覆上一层温热，他的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手腕处轻抚着，抚得她一阵心乱如麻，又痒又慌。
蓦然想起上午被她急急踩了刹车的事件，明白了他这是在报那一箭之仇，恼她没陪他一起沦陷在他挑起的祸水中。
“行了，我吃饱了。”欧老爷子干咳了两声，放下了筷子。
戚沫低垂着头，嫣红的耳垂纵使她低垂的脸上不被人看清，也泄露了太多信息。
“慢走不送。”欧老爷子离开餐厅时，欧尚卿便放开了戚沫的手，痞得像个无赖般朝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戚沫也放下了筷子，这端饭，吃得她久违的胃病都犯了。
“怎么的？是不是也觉得，这饭桌适合两个人？”双手撑在椅背上，慵懒的略偏着头，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你不去考中戏北电真的是太可惜了。”她站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在地板上后移，发出不小的声响。
“怎么好端端的生气了？”他坐着没起，却拉住了她的手，仰着头，不解的看着她。
戚沫俯视着他，对着这么一张无辜的脸，此刻连她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
一个人的表情不可能永远就只有一种，就算外界口口相传有多面无表情、一张冰山脸的欧尚卿，他也终究只是个人，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永远只维持一个表情？
不开心的时候会皱眉，开心的时候会笑，这些，他都让她看到过的。
可是她始终还是没真正读懂过他，没真正了解过他笑容背后是不是真的因为开心，皱眉的时候是否仅仅只是她所能想到的单纯的因为某件事而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