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叶忠的叙述，卫子昂以前可能还不信是卫灵，但是这次他必须信。
这么多年了，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一直在他们身边，卫子昂突然都有些无法原谅自己没有认清卫灵了。
“林局，那接下来我大伯会面对多少指控。”
“这些事交给法院处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所有证据都找出来，不能再让他有理由逃脱了。”
林叶忠捏了捏拳头，为了卫隐死去这么多年的冤屈，他也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好。
卫子昂站起身看了眼正在接受治疗的卫尘婉。
“林局，我能不能替我妹妹去看一眼林曦。”
或许是林曦自身运气好，吴优优站了三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之后，吴优优跟着林曦的病床一起走出来，看到林叶忠焦急地等在那里，她差点腿一软就要摔，还好林叶忠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
“叶忠，没事了，儿子没事了。”
卫子昂也松了口气。
吴优优的一些小私心，把林曦和卫尘婉安排在同一间病房，相邻两张病床上。
来探望的人一批接着一批，但是被探望的人一直躺在那里没有动静。
卫子昂花钱请了护工，他这次两边都要管，一个是自己妹妹，一个是未来的妹夫。
高隽在婚礼当天被自己同事明令禁止不可以出现场，决不允许他婚礼办到一半“临阵脱逃”，他看到林曦这样躺在那里的时候，他有些愧疚感，是不是那天他在，林曦就不会这样了呢。
两天之后，卫尘婉先醒了，周遭没别的人在，很是安静，她觉得身体好几天没动过了都有些无力了。
水扑面而来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两次都能这么大难不死，用老话来说是必有后福。
卫尘婉慢慢侧过头。
相邻病床上躺着的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以他的性格很少会这么安静。
“林……曦。”卫尘婉的呼吸急促起来。
林曦怎么躺在这里了？怎么回事？
她现在一激动就要开始咳嗽，带着的氧气面罩也脱落了下来，眼泪不自觉得就从眼角滑落。
苏卿走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诶，小婉，你别乱动。”
她挺着肚子不好处理，赶紧叫来了医生护士。
等她平稳了下来，苏卿才坐在她病床边。
“嫂嫂，林曦怎么样了，他怎么会……”话语间，眼角带泪。
“放心吧，林曦没事，只不过现在还没醒罢了。”
看卫尘婉一直问林曦的情况，苏卿只好转述了一遍。
“我是听子昂说的，子昂说这是林局告诉他的。”
卫尘婉看着天花板，眼睛红红的。
“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一个人去的，要是林曦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苏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千万别这么想，不然害你们的人不就无罪了，要知道林曦一直都致力于这个案子上，没有人想用自己的性命换什么，这不是牺牲。”
而后，卫尘婉能自己坐起来了，就会默默坐在林曦病床边，她想要跟他十指相扣，想把自己的能量传送一些给林曦，让他赶紧醒来，有个人一直在等他。
橙红色的夕阳，浓烈又明亮，透过病房白色的窗帘透了进来，印在林曦的手背上。
万物都有缝隙，那是林曦带着光照进来的地方。
卫尘婉闭上了眼睛，感受来自这残阳最后的温暖。
直到连这丝残阳也渐渐消失。
卫尘婉低头，看着林曦的脸庞有些失神。
林曦向来警觉的，除了非常疲劳的情况下，一般他不会睡得这么沉，以前只有林曦叫她起床的份，从来没有过像这样他躺在这里，一点反馈都没有。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好了。
她慢慢俯身凑过去，想亲吻一下林曦苍白的嘴唇。
“你怎么……想偷亲我。”
声音听上去沙哑又干涸，可这真真切切是眼前这个男人喉咙里发出来的。
卫尘婉猛地直起腰。
看着林曦睁开了一丝丝眼睛，看上去虚弱又无力，可卫尘婉跟他相扣住的手却感受到了他逐渐握紧的指尖。
“林曦。”
一说完就要流泪。
五天了，林曦整整睡了五天才醒过来。
林曦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醒来之后就想动动各处身体部位，可身边的女人抽泣声不断，他心疼。
“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着呢么。”
“你吓死我了。”
卫尘婉的哭声吸引到了外面的人，一看林曦醒了，都忙着叫医生过来。
林曦刚醒来，还没跟卫尘婉说上几句话，就被医生的各项检查打断了，看着热心的同僚们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好耐心等着。
当然，听到这消息之后，吴优优也赶了过来，看着亲手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儿子，她偷偷转过身去抹眼泪。
林曦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女人，一个两个的掉眼泪，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有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了T市分局，这下病房就真热闹了。
下了班，所有人都跑来了。
林曦就看着自己床边，金墨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墨轩，你的戏有点过了。”
“我这怎么是演的呢？我那时候看你倒下真的是快疯了，要不是你说了要留卫灵活口，我真的能把他当场弄死。”
提到了卫灵，林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邻床的卫尘婉，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林曦问：“人抓回去之后怎么样？”
“还没开展工作，你不回来，我们怎么开始，就这么关着他，我们又不着急。”
“不用等我，该开展工作就不要拖着，赶紧结束了。”
林曦不想拖着，至少要给卫尘婉一个交代。
卫尘婉坐在旁边说：“林曦，之前大伯说我婶婶跟朋友出去度假去了，后面要是回来了，该怎么办？”
“我们上门处理，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住的，希望你婶婶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多年，和一个恶魔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任谁都不会立马接受的。
林曦因为刚醒，他们没法在这里待很久，所以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表示明天再来。
听他们聒噪的说话，林曦倒希望他们别来，他还能有时间跟卫尘婉单独说说话。
吴优优是熄灯休息之前最后一个到他病房来的。
在儿子面前，她更关心自己“儿媳妇”的情况。
林曦当然是无所谓，看到她们这么交流只有更开心，证明以后不会有婆媳关系的问题。
吴优优问了问卫尘婉的情况，放心多了。
“小婉，后续你的治疗时间已经都安排好了，乖乖听医生的话，会很快恢复的，别像这个臭小子一样。”说完还瞪了林曦一眼。
林曦这就很郁闷：“我哪有不听医生的话？我现在不是乖乖躺在这里了么。”
这次是真的受了重伤，林曦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恢复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吴优优作为林曦的主刀医生，看完了卫尘婉才转过来看林曦。
心外科的主任医师出马，林曦肯定是没事了，吴优优说了好多条规例，林曦这段时间都不能做的事，林曦也算是听出来了，就是让他躺在医院什么都不能做呗。
“这次，算你命大，不然你早就是别人的枪下亡魂了。”
吴优优这么说了，倒是让卫尘婉难过不已，因为是她的鲁莽才导致了林曦受了重伤。
等吴优优走了之后，卫尘婉依然沮丧。
“宝贝，你睡了没？”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林曦突然问。
“还没。”
“现在身体还好点么？还有没有难受？”
“我现在没事了。”她能喘得上气，就已经是没事了，“林曦……”
“嗯？”林曦稍侧过头。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想的太单纯了，才让你……”
“你再说，我就生气了。”他猜到卫尘婉会这么自责，林曦最讨厌她这样了，“就算我这次不受伤，谁知道下次呢，卫灵这家伙心思又这么重。”
卫尘婉那里便没了声音。
“我跟你说，你不许再这么想，不然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吧，那就不说了。
林曦想动一下自己的身体，胸口还是痛，要是受伤没这么严重的话，他现在想跟卫尘婉挤在一张床上睡。
奈何身体不行。
呸呸呸，男人不能说不行。
不过他这段时间还是安分一点吧，要是伤口出了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
第二天，科室的同事准时来了。
金墨轩带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聒噪感来了。
“老大，你真的不是属小强的么？”
一天不见，林曦已经能够坐起来，并且自己喝水了，这个人明明是破了肺脏，心脏也差点被打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小伤呢。
林曦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下次就别来。”
卫尘婉听了都捂嘴在那里笑。
“不是墨轩多嘴，连我都觉得你的恢复能力超强。”高隽也这么说，“狂睡五天不醒好像是不太一样了。”
“小杨呢？”林曦问。
“小杨去A市了，A市还有一些事没完呢。”
“你们让一个小姑娘去A市？这么多事让她一个人这不合适吧。”说着，看了眼金墨轩。
“老大，你怎么这么看我啊？小杨是自愿去的，我本来也说我去来着，她非要自告奋勇，那我怎么办，跟小姑娘抢工作更不合适吧。”
小杨自告奋勇？
林曦忽然想到今天早上看朋友圈，秦彧珩说自己在A市培训那些招募来的心理医生。
这两个人不对劲。
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
林曦偷偷一笑，这真是被他发现小秘密了，不知道拿这个可以敲秦彧珩多少竹杠，不算是介绍也算是半个媒人吧。
想到这里，林曦突然想起自己的事。
原本要在高隽婚礼上做的事，完全被卫灵这个老东西打断了。
气死他了。
卫尘婉因为要去做其他治疗被安排走了，林曦才有机会说一些小秘密。
“高隽。”他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
“我那车……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报废站呗，一堆破铜烂铁了，也不知道局里给不给全报销，不过咱们配车额度这么穷，估计难，否则我们怎么会私车公用，你是准备要拖回去修吗？”
林曦摇了摇头。
听到高隽说的话之后他闭了闭眼，自己打的车他自己知道，本来只想打车胎的，这样的话好歹还能修车，后来他实在伤势过重了，只顾打车了，再加上别的同僚一起，车油箱就被打爆了。
“拉回去是不必了，主要是……我那戒指在车里。”
这件事只有高隽知道，所以林曦这么一说，身边的人都一惊。
“林曦，你！你是不是？”艾芒最快领悟过来，不愧是过来人。
林曦没准备瞒着他们，只要不告诉卫尘婉就好了。
“嗯，本来都跟高隽商量好了，借他们结婚这个彩头，我好跟她求婚来着，结果后来我把戒指丢车里了，现在车废了。”
苏小蒲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算了下，一辆车二十多万的，一枚钻戒也好几万，林曦这是亏了多少。
“林队，要不……我们给你去找找？万一没烧坏呢，真钻不怕火炼。”
林曦点点头，但是还是盘算着，可能要重新买一个了。
林曦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卫尘婉病情不严重就率先出院了，但是因为林曦还在，所以每天还是去医院看林曦。
他恢复能力真的太惊人了，连吴优优都这么说。
林曦现在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别的基本都很正常，就开始吵着嚷着要出院，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不在局里，很多工作囤积着，科室里的同事说没他在的话后续不能干。
在吴优优的重重叮嘱下，林曦带病出院，身上还挂着心肺监听设备，以防万一。
还好是冬天，放在衣服里也没什么关系，没人看得见。
卫灵还是要审，他也必须在，他们决定先审卫灵，再去审毛源国。
卫尘婉跟他申请可不可以旁听，林曦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可如果林曦要是能预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卫尘婉来听这次讯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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