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压在那人身上，谁也不知道那声枪响是从哪一把枪里发出的，只知道上前先把人制伏，尤其是要把危险的武器从伍江手里卸下来。
艾芒伸手把伍江的枪从两个人中间抽出来的时候沾染到了红色还有温度的鲜血。
“林曦！”
林曦差点都没劲从伍江身上爬起身，还是高隽从他身后扛着他的肩膀才把林曦拉起身，林曦白色T恤在左腹部的位置一片血红，他只能躺在那里捂着左腹。
卫尘婉走到天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林曦！”
卫尘婉跑过去跪在地上压住林曦的伤口。
“是中弹了吗？”高隽也在他身边问。
林曦挥了挥手：“没中单，我的对讲机被他打碎了，蹭到了，他的枪改装过，太疼了。”
“你别说话了。”
而在另一边金墨轩一下子没按住伍江，那人竟然还想继续反抗，高隽必须去帮忙。
卫尘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起林曦背在她肩上就要准备下楼。
“婉儿……我能走。”
卫尘婉没听林曦说的话，扶着楼梯边的墙慢慢向下走，林曦腿上还能使点劲，一直到卫尘婉把他拉到楼下，还好教学楼只有七楼。
林曦捂着伤口，血已经流了一手了，下面的警察上前来接应。
林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尘婉先开口了：“天台上面刚把人制伏，那人不太听话，支援一下，我现在要把他送医院。”
说起话来有模有样，林曦倒是有点想笑，似乎这个小姑娘是被他影响了。
有警察帮助卫尘婉把林曦塞到车子里，林曦坐在副驾驶，左腹的疼痛感让他不能调整身体的位置，卫尘婉在他裤兜里摸索着车钥匙，要是放在平时林曦早就满口荤话说出来调戏她了，但是现在他说不动。
林曦以为她要把车钥匙交给谁，谁知卫尘婉拿着车钥匙直接上了驾驶室，熟练地把车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发动了车子。
“你……？”
林曦吓了一跳，以为她急得要瞎来，卫尘婉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要不是他腹部的伤口，他的左手早就摸上了车子手刹。
卫尘婉流畅地转动方向盘，打灯变道，甚至开的速度比林曦还快，在车流中不断穿梭，林曦觉得要是她现在开的是赛车可能在比赛中也能名列前茅。
“婉儿，你……不是说你没驾照么。”
“我会开，但是一直没考，对不起今天无证驾驶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你别说话，我马上……马上就到医院了。”
卫尘婉伸手放在林曦左手手背上，看着林曦闭着眼睛皱眉的样子，她心疼得眼泪掉出来。
“别哭啊，我这又没死。”
“你闭嘴！还想死？！你想死还得问问我让不让。”
说着凶狠的话，掉着感性的眼泪。
林曦咳了两声，牵连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只抽气。
“婉儿，等有空去考个驾照吧。”
卫尘婉抹了把自己的眼泪道：“好，等我有空我就去考，我给你当司机，我接送你上下班。”
林曦弯起嘴角：“乖，别哭，我这不是大伤。”
林曦的凯德拉克在医院急诊门口停下，卫尘婉先下了车，让护士推过病床抬林曦上去。
在急诊室处理伤口的时候卫尘婉这才给林曦的同事们打电话，说他在第八人民医院。
也还好林曦的对讲机给他抵挡了一些伤害，腰部的伤口嵌这一些碎片，只是一把手枪就有这效果要是万一是其他枪还不得成什么样了。
其实伤口没有想象中这么大，但是林曦就是特别疼，腰这里缝了好多针。
等林曦在里面都处理完了卫尘婉才赶紧去陪他，她实在看不了林曦受伤时虚弱的样子。
林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要比刚才好很多了，果然在医生的一双巧手下捡回了林曦一半的精神状态，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呢。
卫尘婉挪着步子走进来，眼眶还是红红的，看得林曦直散发母爱。
“诶哟，我的婉儿怎么这么脆弱啊，我又没什么事。”
卫尘婉最讨厌的就是林曦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能伸手摸到他身上结疤的皮肤，好像对于男人来说不值得一提一样。
所以林曦这么一说，卫尘婉就想抡起拳头砸在他伤口上，让他继续痛一痛，看还是不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过会儿墨轩会过来，交代一下抓捕的事。”
卫尘婉懒得理他，侧着身子坐在凳子上不去看她。
林曦算是看出来了，小姑娘是在闹别扭。
“婉儿，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还配合治疗，倒是你这一波车技我真是刮目相看。”
一说到开车，卫尘婉想起一件事，这才转过身子问：“我这次无证驾驶要不要紧啊？”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这是为了就一条人命，所以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林曦，你是不是滥用职权啊。”
“我这怎么是滥用职权啊，我总不能大义灭亲吧。”
“谁跟你是亲，哼。”
林曦看着她发小脾气的样子更喜欢了。
“诶哟，我的小宝贝啊。”
林曦说完这句话，金墨轩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卫尘婉倒是站起身：“没有，你来吧。”金墨轩也算是给她解围。
她也没走，站在旁边听金墨轩跟林曦说情况，说伍江已经抓进局里了，接下来就是要审问剩下四个人的迹象。
林曦躺在那里思考了一下：“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好办。”
“老大，你这啥意思啊。”
“你看到了吧今天在天台上的情况，我们这么多把枪对着他，但他丝毫不怕甚至没有一丝丝退缩，要不是我跟高隽那一下，恐怕还会出事，枪杆子底下不开口的人在审问室也未必开口。”
他们做警察的也很少见到在枪口之下还能这么淡定的人。
金墨轩跟林曦说完话之后转身对卫尘婉说：“我们老大就拜托你了，这两天让他歇着吧。”
卫尘婉嘴上是答应了，但她自己也知道，就林曦这人谁管得住他，搞不好明天就出院了。
林曦原本还不想跟自己父母报备这事儿的，还是卫尘婉逼着他必须告知，林曦不肯打电话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卫尘婉就拿着他的手机给吴优优打了个电话。
吴优优要求林曦自己听的时候，他简直如临大敌，被他爸知道也就算了，被他妈知道了真是少不了一通骂。
不过出乎他意料，吴优优没有批评他不注意安全，而是要他安心养伤。
吴优优挂了电话，她其实最烦家里俩大老爷们儿弄得一身伤回来了，可她不是警察，体会不到丈夫和儿子这份为社会牺牲自我的心，反而作为一名医者她想做他俩的保护伞。
果然是被料到了两件事，林曦第二天说什么都要自己办理出院，他说要是还疼再去医院补个针，还有就是伍江在公安局里什么都没说，几乎都没搭理过他们警察。
不过更出乎林曦意料的是，伍江死了，死在拘留所里，这就是林曦急着要出院的理由。
林曦一手捂着上完药的左下腹，快步地走在公安局的走廊里，一路直奔办公室。
金墨轩一见是林曦，本来还想开口关心一下他受伤的事的，可局里出了这事，知道林曦没心情听他寒暄。
“怎么回事？伍江怎么会死？”
“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晚上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没当回事，结果早上还是一动不动，我们的人就进去叫他，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亡原因是什么？”
“老刘的报告上说是毒物。”
林曦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有外人接触过他？”
“没有，老刘说是他的后槽牙里藏毒。”
“妈的。”
这群人在前两年所犯下的事本来就骇人听闻，哪能料到他们对自己也这么狠。
林曦翻着老刘给的报告，嘴里喃喃：“到底是什么事，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说。”
卫尘婉陪了林曦一夜，林曦劝了她好久，说自己不过是收了外伤不是动了大手术没必要有人陪护，卫尘婉非不肯，看她委屈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林曦让她跟自己挤挤病床睡，卫尘婉虽是不好意思但最后也怄不过他，一睡就到大清早。
早上她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再给林曦带一点吃的，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时间，等她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林曦不在，问了护士才知道他在她走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真相的时候卫尘婉的内心还是很爆炸。
无措的在病房外走廊上原地转了两圈，才想到林曦出院肯定是去局里了。
这才打车赶到分局去。
卫尘婉到办公室的时候林曦并不在。
“小婉，你来啦？”杨佩漫一抬头就看到卫尘婉走了进来。
“林曦呢？”
“林老师去市局了。”
卫尘婉叹了口气。
行吧，林曦这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她还不知道昨天被抓回来的人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非常地忙，因为伍江死了，留下的线索也就断了，对他们而言可能又是重头开始。
林曦去市局开会，穿着一本正经的警服坐在那里，由于伍江的死亡，他们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公安部的警察也不是揪着辫子不放的人，提了两句也就结束了，为了抓伍江T市分局的警察功不可没，尤其是刑侦科队长林曦还负伤了，但是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很严肃的事。
封锁个各个地区的必经之路还有边境，至今没有收到关于那四个人的任何消息，是不是还能认定这四个人依然在T市。
林曦想了想举手。
“我有个问题，他们是从Y市边境过来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出境明明是更好的选择，他们反而反其道而行之，给了我们逮捕他们的机会。”
专家组的人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我们也是做过分析，因为前两年他们所涉及的案子都与毒品有关，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回到国内的目的是跟这个有关。”
案件越来越严重了。
会议开完之后林曦满头的汗，浅蓝色的衬衣下有一处渗出了一片红色。
等他站起身的时候周边的人才发现。
“林曦，你这……”
“没事。”林曦捻了一把自己的衣服，手指上也沾了点红色。
林叶忠也在会议室，昨天已经听吴优优说林曦受伤的事了，现在一看似乎还有点严重。
会议一结束林曦就走了，他可能重新要去处理下伤口了。
林曦刚走到市局门口就看到卫尘婉站在他车子的旁边，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是好是坏，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医院里出来还没跟卫尘婉说呢。
天很热，林曦没穿外套，都没衣服遮住身上这一小片红色。
卫尘婉眼睛很尖，直接看到了浅蓝色衣服上的不对劲，林曦还假装没啥事，卫尘婉走过去就去拎他的耳朵。
“诶诶诶！”林曦的右耳朵体会到了撕裂的感觉。
“偷偷跑出医院你还好意思弄伤自己？！跟我回医院。”
“婉儿婉儿，这是在市局，你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吧。”
林曦用余光瞥到了从局里走出来的同僚们，卫尘婉简直不留情面，江琏和孙庆祥看林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几乎可以一眼望穿林曦的未来。
“还给你留面子？我倒是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完卫尘婉还伸出手指戳了戳林曦的伤口。
“啊！痛痛痛痛……”
“我还管不住你了。”
接着林曦就被丢进车里了，当着林叶忠的面。
卫尘婉坐在车上，拿出他的车钥匙。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发誓，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无证驾驶了。”
林曦一把按住她要放下手刹的手。
“昨天是迫不得已，所以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不是紧急情况，我做不到无视你做违法的事，我开车，你陪着我就好。”
随后两个人又互换了在车子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