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暂时不能说出口的身份而让他的家人不喜。
自己又有着一条近乎残疾的手臂，还有那随时可能发作的旧疾，连最基本的一具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跟她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很辛苦？
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有了格外的负担。
她只是在跟自己生气。
但这明显低落的话刚一说出口，明岑便被男人抱得更紧了。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很好，对我来说你很好。”
“我不在意你是什么身份，更不会因此而觉得你是麻烦。”
程时景的手摁在她的后颈，低头抵着她的脸：“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所以无法对你已经做出的选择有任何的评价。”
“但是我很清楚，我想要你的未来有我。”
杀手又如何？
Arthur从未沾过血，她有着一双干净清澈到极致的眼睛。
没有谁喜欢与死神为邻，也没有谁自愿沉于黑暗。
她成了Arthur，必定有她难言的苦衷。
程时景也曾好奇过，但他选择尊重自己的爱人。
除非她主动告诉他，否则他是不会残忍地去撕开她的伤疤的。
他并不在意她的过去。
他要的是她的未来。
“你不麻烦，只是皮了点而已。”程时景轻轻地掐了掐明岑软软的掌心。
程时景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说一个事实，声音低哑磁性：“皮点好，给我无聊得不行的日子添点小浪花。”
明岑终于笑了：“好，我皮一点。”
你再等一等。
再等等。
*
**
晚上的时候，明岑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一通电话。
“确定了？”
听到对面的回复，原本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明岑立刻起身，飞快地换好了衣服，便直径往门口走去。
“等我二十分钟。”
刚刚挂了电话，下一通就来了。
是程时景的。
明岑只迟疑了几秒，手指便摁了绿色的接听键。
“岑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蓝牙里传入她的耳里，酥麻麻的。
程时景拿着手机站在客厅前的落地窗前，深若幽潭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那边匆匆准备出门的女孩。
薄唇抿成紧崩的直线。
已经十一点了。
若不是因为刚好碰到他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出来倒杯水喝。
他可能不知道她会这么晚了还出去。
之前宴会时，她把Rose的两个成员打伤，导致他们被警-方逮-捕的事肯定已经把路劳斯惹火了。
这么晚一个人出去是很危险的行为。
但明岑似乎没有cue到程时景话里的重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明岑下意识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往客厅里走了几步，才看见了长身玉立在不远处落地窗前的男人。
夜色下的霓虹灯光五彩斑斓，映在透彻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精致漂亮的眉眼也沾染了几抹灿烂的灯光，周身冷冽得如同利刃出鞘的气势被敛去了些许，显得气质温润。
万家灯火阑珊中，清隽如此，俊雅如斯。
他依旧穿着今天的白衬黑裤，静静地拿着手机，隔着不远的距离与两层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她，眸中墨色渐浓。
在明岑怔神时，蓝牙里再次传来了他的声音：“一定要出去吗？”
明岑明白了他的意思，隔空对与他对望：“我要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
程时景沉默了片刻，问道：“…是跟路劳斯有关？”
“对，所以我得出去一趟。”明岑并不打算瞒着他，安抚道，“放心，我不是去找路劳斯，只是去确认和安排一些事情。”
“而且，黑夜对Arthur来说，是最好的保护衣。”
明岑朝他微微歪了歪头：“明天你就可以看到我回来了，我保证。”
喉结滚动了好几回，半晌，程时景低低回道：“好。”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
二十分钟后，明岑赶回了长实路的住处。
做好反监听工作后，明岑面前的电脑视频立刻被接通。
这回不是黑屏了。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毅然是潜在上部局与明岑联系的兆锋。
“队长。”
明岑淡然颔首：“嗯。”
没有太多废话，会议直接开始。
“林至，你确定路劳斯来了华国吗？”
听到队长的问话，左眼带着一道伤疤的男人点头：“百分百确定，我们顺着落网的索利和丹非斯查到了他入境的信息，这家伙心眼多，我跟清凡差点就被他的迷魂弹给骗了过去。”
“现在他折了两名大将，怕是已经把队长视为眼中钉了。”清凡补充道，“最近队长这边的反追踪系统不是频频报-警了吗？可能是准备把Arthur也一起除掉了。”
明岑的眼睫低垂，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慑人的气压扑面而来。
屏幕对面的三人齐刷刷地抖了抖。
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队长的威压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宴会之后，我就有意露了点痕迹，好让路劳斯能顺藤摸瓜地找到我的落脚点。”
明岑的嗓音清冷又平缓，神色无波无澜，丝毫没有被可怕的雄狮盯上的自觉。
“他应该是找到了我的‘任处’，但好巧不巧，我的邻居是程时景，他八成是在怀疑我倒戈了。”
不然以路劳斯的性子，不会这么快就按耐不住。
原本明岑故意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是想引点Rose的火力来的，不然这“窝里斗”的戏就有点难了。
毕竟Rose可不是会闷声吞大亏的。
但她却忘了自己旁边住着的是程时景。
更没想到对方会摸到她邻居那儿去，一时失策，就把暗地里的狮子也引了出来。
虽然结局还是好的，但明岑却不想让他受到牵连和伤害。
她必须想好对策。
“我猜，他们会在这几天动手，因为上部局那边已经被他慢慢绊住了手脚。”明岑冷静地分析，“这几天我会一直跟在程时景身边，你们也要进入二十四小时的警戒状态，一旦对方出手，马上开始反侦察，找出路劳斯的藏身处。”
“兆锋，你联系上头，让他们偷偷加强这段时间的出境检查，在所有可能是路劳斯出逃的航线点上加派警-力。”
“林至，你跟清凡继续盯着Rose这条线，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马上通知我。”
明岑看着他们，目光似刀锋凛冽：“这是最后的任务，我们必须要完美地将它落幕。”
“是！！”
三道雄亮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回响在这夜色沉沉之中。
是曙光与黎明前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