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逍遥王不曾上朝，只递了折子告假，说是身体抱恙。”
柔妃身边的大宫女手里捧着盏菊花茶，低垂着头，柔声细语的跟她禀告。
“啪！”意料之中的茶水泼在了脸上，哪怕她路上磨蹭了许久仍旧有些烫。
大宫女怜卓面皮忍不住抽了抽，却半点儿声都不敢吭出来。
“呵....都了不得，反倒是本宫成了笑话！”
那个总是娇滴滴的柔妃坐在软垫上，衣裳头饰俱是简单，一张脸也惨白惨白的。
偏唇角的笑渗人极了，她才将茶盏撇至怜卓脸上，却连神色都没有变化，仿佛早已经习惯。
怜卓却不敢动，反而跪在了地上，膝盖下就是碎裂碗盏，直直的扎进了肉里，又是一阵儿血腥味弥漫。
她却只是眨了眨眼皮，绷紧了唇角，连叫都没叫。
“你说，这人是不是就是这么靠不住，明明是皇帝，金口玉言，却说变就变，反而是本宫小家子气眼里没有大局。
还有父皇，明明那么喜爱那个嫡公主，后来不也是为了那点子名声，想要斩草除根吗？
昔日疼爱是什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呵....都是笑话。”
柔妃说着身着那一身单薄衣衫在空荡荡的殿宇内转起了圈圈，她笑着，声声悦耳，却又让人胆寒。
“本宫。本宫不过是差了这身份，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再也不向别人低头。”
连卓眼皮一跳，直接以头抵地，这才觉得清凉舒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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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楚卿在楼上，就听见下面人递话说是帝玉珩来了，还带着四皇子。
楚卿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唇角微扯，多了些兴味。
“那就多送些好吃的过去，等什么时候他找我，就让他自己上来。”
“是！”来人恭敬应下，脚步声逐渐远去，在她对面坐着的风华这才动了动身子。
“姐姐莫要太累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楚卿低头瞧了瞧桌上密密麻麻的纸张抬手捏了捏眉心“那就去端些姜汁撞奶吧，天凉了，该喝些热乎的。”
风华笑了笑，掰了掰手指“是，再给姐姐添些蓝莓酱可好？”
楚卿虚虚点了点他的眉心，眼中一派宠溺，显然是十分受用。
等风华走了，楚卿这才转了转脖子起身行至窗边。
已经入了秋，银杏树落了满地，入眼一片金黄，对面的三层酒楼还有些看头。
再之后便是挨着皇宫的东北侧那片高官才有资格居住的，那之后最东和最西的地界，瞧着都是一片灰扑扑的。
楚卿眸色有些暗淡，转身在案几上拨弄起纸张翻找了起来，最后拿起的是一本图册。
上面是各种规划与新增的行业，这是昨天她熬夜加急画出来的，为的就是培养风华的大局观。
眼下帝玉珩底子薄，在这地方又没有兵将护持，只能任人鱼肉，她不想让他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想自己落到帮助他都不能的地步。
想到此，楚卿又把才到手的图册放下了，转而找起才画没多少的兵器手册，还没找到，就听风华端着托盘却又用脚关门的叮当声。
“都说了，你放下东西再关门，要不叫我关门，这么一副姿态是什么样子。”
“姐姐别恼，不过是嫌麻烦罢了。”只听“啪嗒”一声合上了门扉，风华也端着托盘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他脸上还带着半边金面具，偏笑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楚卿抬头，看见这一幕抬手替他将面具摘了，又转而接过托盘，你一碗我一碗的分派了个明白。
“姐姐方才找什么呢？”风华说着，伸手就要收拾桌面上的纸张。
却被楚卿拍了一下指尖，故作凶狠的瞪着“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姐姐！”风华松了手，跟楚卿斜对面的坐着，你一勺我一勺的挖起了姜汁撞奶。
只是楚卿的那碗上面还铺了一层紫蓝色的蓝莓酱。
“下面人可多？”楚卿捧着碗在掌心搓了搓，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风华说起了话。
风华没楚卿那么怕烫，含含糊糊的吃了一口，听见楚卿问话忙不迭咽了
“不少呢，都说是天气凉了，寒风刺骨，吃火锅正好。”
楚卿笑了笑，给他顺了顺发顶“吃你的，我又不是要你马上回答我。”
风华不等楚卿手掌离开，反过去蹭了蹭“是风华不对。”
他越是乖巧，就越让楚卿心疼“这些日子可还吃的消？对于这些，可还喜欢？”
尽管楚卿问的没头没脑，风华还是有种直觉，他手里捻着勺，望着楚卿的目光却出奇的认真
“喜欢的，是我从没听过的，新奇却又深感道理，姐姐所言，是天下局势，亦是亿万人民心中期望的。”
楚卿心里暖了暖，望着风华也略有歉意“道理是道理，局势也是好局势，可我就怕累着你。”
风华摇了摇头，虽没说话，坚持的态度却再明显不过。
楚卿张了张嘴，到底没继续强求他“那你的人找的如何了？可有靠的住的？也好带在身边替你分担一些。”
“呜，身家背景干净，心性好的也有，但是姐姐这诸多知识却不适宜随便挑个人就对他倾心灌输，我不信旁人。”
“姐姐存的是教化万民的思想，可若有人思想太超前便难免会生事端，人都是会变的。”
少年的感叹楚卿见的多了，她也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没想到会由风华说出来。
她叹了口气道“人是会变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有顾忌，你可以多挑几个，每个人教一项。”
楚卿看着风华，眸子虽有复杂，却也有几分看开了意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一个姐姐。”
风华愣了愣，随后“哈哈”的笑声便控制不住的传了老远。
“姐姐说的对....”他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不单嘴角沾了雪白的奶汁，就连眼中也染上了泪花，俊俏的小脸蛋红霞翻飞，越发衬的他出彩。
楚卿的脸上多了些发自真心的笑，隐隐的还能看出些慈和与宠溺来。
她探手捻上风华的唇角，却没用帕子，就那么擦下了奶汁，风华笑声不停，心跳却早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