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一挥手，“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啧啧啧。”耿宣又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一旦你成为了正式的主播，你就必须要考虑到这几项指标，而且这几项指标会和你的主播生涯息息相关，哪怕你做到了更高的位置，这几项指标也会和你形影不离，除非你有一天脱离这套系统，否则就注定会跟你一辈子。”
张强摇了摇头，“我不想了解这些复杂的东西，我就想做节目！”
耿宣站起来就要拿过他手上的文件，“不是说好了吗？你去找人签字，我来帮你安排时间……”
张强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要利用我？还叫我找人签字同意？你知道我就和他关系好点。”
耿宣又坐了回去，“你和他走的太近了，你们远一点比较好。”
“凭什么？你要我在台里成为孤家寡人吗？”
“做主播呢，要有独立性和创造性，更要耐得住寂寞，而且你看看我，不也是没什么朋友吗？这对你的前途比较好。”
“好个屁！”张强指着文件上王泽瑞的签名，“你看，他自己都同意签名了，你知道他自己签字毙掉自己节目，这是有多难受吗？”
耿宣笑了笑：“他自己同意了？那就更好说了，拿来吧。”
他伸手就要拿。
张强不但不给他，反而当面把手里的文件撕了个碎，“你别想了！给我把垃圾广告去掉一些就能把时间安排出来了！”
耿宣靠在椅背上，“说起来还是指标的问题，第三频道就这个样子，要平衡几项指标，那就离不开广告，不然盈利率不够。”
张强怒道：“可你不安排好的节目上去，怎么会有人听呢？没有人收听，这盈利率怎么可能上去？”
耿宣一摊手：“好的节目干嘛要安排到第三频道呢？”
张强一愣，有些没办法理解他的逻辑，“什么意思啊？”
“我要是有好的节目，我为什么不把它放在第一频道或者第二频道的黄金时间，非要把它放在第三频道呢？”
“嗯？”张强眉头紧皱。
耿宣解释道：“第一二频道运营的已经很成熟了，已经是很成熟的一套产业链了，包括广告的对接，广告位的出租，群众的收听习惯，都已经是相当固定了，如果能够有好节目，那自然是如虎添翼，我干嘛要把好节目放在第三频道上面呢？”
张强问他：“怎么？难道是第三频道没人听吗？”
耿宣摇摇头，拿起桌子上一颗橘子剥了起来：“不，恰恰相反，第三频道的收听人数是不少的，甚至有时候还比第一频道都多。”
张强愣住了：“那为什么不重点开发一下第三频道？”
耿宣吃了颗橘子，“很简单啊，第三频道负责的都是城郊或者偏远地区，那里要么就是正在建设中的工地，要么是农村地区，有些甚至是在山里，还有些呢，覆盖的地区还包括了隔壁不发达的县市区，甚至隔壁省都能收听到一点，覆盖的范围极为广阔，没什么开发的必要。”
张强就纳了闷了，“怎么覆盖的范围广反而没有开发的必要了？”
耿宣把手一摊，“因为不稳定啊！你想啊，虽然乡下人口多，但是经济不甚发达，收听的固定程度不高，正在开发的地方，流动人口大，形不成固定的收听群体。
而城市人口密度高，收听群体固定，开发程度较高，做起来数据最为好看，做起市场调研也比较方便，有广告商愿意投入。
这样一来，市占率，收听率，盈利率就都有了保证。”
“我简直是听都没听过！”张强不能理解了。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电台虽然说是单向传播，但城市里的人民发声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我们经常能够收到信件或者来电，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进行安排和调整。
反观第三频道呢，你半年了都不一定能接到什么反馈意见，有意见才是好的，有意见才表明我们受到重视，我们受到领导重视的可能性就更大。”
“那你就放任第三频道全是广告啊？就没考虑过覆盖地区的人的想法啊？”张强还是有些不服气。
耿宣更加无奈了，“我们都是相当重视群众反应的呀，你看看，第一二频道，我们只要稍微多加一点广告，马上就有人投诉了。”
张强笑道，“合着第三频道没人投诉，就能拼命加广告了？郊区人民就没有丰富的精神文化需求了？”
耿宣弱弱的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点点加到现在的吗？我不过是接了个烂摊子罢了，我还发愁呢，想直接把这个频道砍掉，这样倒是省心了。”
张强气的直摇头，“要是这样，我干脆不要节目了！”
耿宣又从桌子下面掏出一张文件出来，赫然是和张强刚才撕掉的文件一模一样的一封文件，他笑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找人签好了，我叫你去签字，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张强摇了摇头：“合着不管我怎么做选择，王泽瑞的节目你是一定要砍掉了？”
耿宣点了点头：“是一定要砍掉的！这是我身为电台总监之后，执掌电台的第一个动作。”
张强呵呵笑了一声，“软柿子好捏是不是？软弱的人好杀是不是？”
耿宣看着他：“哪里的话？我是看他有潜力，我相信他就算暂时没有节目，凭借他的能力，也一定能够重新步入正轨的！
张强气的直接走出了办公室，“我信了你的鬼话！”
耿宣又道：“对了，这里这份文件你拿着，你可以开始着手建立新节目了。”
张强恨恨的道：“你留着吧！”
来到了王泽瑞的办公室，此时王泽瑞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补觉还是因为伤心。
张强敲了敲门，王泽瑞抬起头来，看见是张强，笑了笑，问他：“怎么样？尘埃落定了没？”
张强摇了摇头：“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王泽瑞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的本事我知道的，本来能坚持到这一天已经是不容易，不必再坚持了。”
张强认真的问他：“那你以后怎么办？”
王泽瑞苦笑道：“能怎么办？一个没有节目的主持人，你说我能干什么？要么帮别人打打下手，要么只能辞职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