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楼外落满积雪的假山石底下。
殷小小垂眸看着躺在掌心的环状玉佩。
“殷姑娘，让您担忧受惊了，属下这就带您离开这里。”
同她说话那人穿着锦衣，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贵公子。谁能想到，这是大夏摄政王的暗探呢。
殷小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问道：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那人单膝跪地，“自从您离开金都，王爷寝食难安。”
本以为她会回药王谷，一路派了人手追查，谁料竟毫无消息。
最后，还是镇守上京城的暗探，打听到殷小小居然被北燕的暴君带回了皇城，还被关在冷宫里。
楚霄越这才震怒，要他们赶紧把殷小小救出来。
闯宫可是件十分难为的事。
尤其北燕皇宫的守卫，现在是北燕四神卫之一，之前主管暗杀的腾蛇一部。
这些人正在头大，却不料殷小小居然自己跑出宫来了。
…
殷小小：“我若是不想走呢？”
那人倒是愣了下，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殷姑娘，现在不是与王爷置气的时候。这北燕的宫廷，诡谲莫测。还有那慕容伤，知道王爷与您的关系，一定不会让您好过的。”
殷小小冷笑。
不好过？的确不好过。
慕容伤就是个变态，见面就对她用毒。
但起码，他对她不好，挂在明面上。不像楚霄越，说着在乎她，爱她，却做出种种伤她至深的事情来。
殷小小把眸中情绪收敛起来。
“只有你一个人么？”
那人只当她被自己说服了。
笑道：“自然不只属下一人。王爷关心姑娘，特意派遣了一只精锐来。现在只这回风楼里，就有五人。足够把姑娘，平安送出上京城了。”
五人啊。
殷小小微笑，“我知道了。”
那人：“我们这就出发……”
话音未落，他忽然直着眼睛，栽倒在雪窝里。舌头僵硬，说不出话来了。
殷小小的衣袖在他头顶抚了抚。
一股幽香传来。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快站起来啊！”她声音微微扬起。
…
片刻后，殷小小从假山底下走出去。
还没走几步，迎面又是几人过来。
“殷姑娘。”
殷小小面无表情。很好，都认得她，那就是他们。
她朝着后面的假山指了指。
毕竟离得不远，能看到那人仰面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其余四人大惊，动作这般隐秘，就是怕惊动了北燕人，怎么还是被人察觉了？
其中一人上前去查看，把地上那人扶起来，发现他中了迷药。
怎么会？
他回身问殷小小：“这是怎么回事？”
殷小小皱眉，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倒下了。”
什么？难道被暗算了？
那四人一边环护着殷小小，一边把注意力全放在附近，唯恐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结果，数息之后，全都头晕眼花，舌头发直。
这是——
就见殷小小的衣袖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香味弥漫开来。
那些人直着眼睛，后知后觉，全都看向她。
殷小小晃着袖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迷药，但是还挺好用的。”
今天上午，秦枝枝那个女人给她解毒插银针的时候，她闲着无聊，从药箱里顺过来的。
秦枝枝还夸口说，味道香，效果快，无毒副作用，居家旅行必备良药，用过的都说好。
嗯，用起来的确不错。
五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像是僵直的尸体，一眨不眨看着殷小小。
殷小小居高临下冷睨着他们。
把玉佩随手丢在他们身上。
“楚霄越是个什么东西，我早就忘了。我已有心上人，告诉你们王爷，以后别再过来打搅我。”
说完，转身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只留下雪地里躺尸的五个生无可恋的人。
。
秦妩走出燃雪居的时候，就见侧门石坊上挂着的几盏羊角灯，映照着地上的落雪。
一个女孩子，正百无聊赖坐在马车前发呆。
见到秦妩过来，她抬起头来，没什么好脸色。
“干嘛去了，浪到现在才回来？”
秦妩打量着她的神情。
“干嘛这么凶？又有人欺负你了？”
殷小小没好气，“赶紧走吧，冷死了。”
她转身上了马车，从脸上看不出丝毫异常。
秦妩：“脾气可真大。”
踩上踏板，撩开车帘的时候，朝着石舫后面瞟了一眼。
有人正在羊角灯照耀不到的石径边，安静看着她们离去。
…
夜幕中，马车渐渐远去。
年轻人从阴影中，走到石坊底下。
三七上前回话：“那些人已经被捉住，让皇城司带走了。”
年轻人点头，并没说话。
回头看向那座在夜幕里，熠熠生辉的朱红色高楼。
三七垂着手，面无表情。暗想，这楼大约保不住了。
却见慕容伤转身，居然什么都没说。
出了石坊，慕容伤问他：“谁告诉她有这么个地方的？”
三七：“……应该是，皇城司叶小五。”
慕容伤面无表情：“很好。你去教教他。”
三七：“……是。”
。
马车在长街上行走。
殷小小靠坐在车厢上，车帘晃动，把长街上的灯影，映照在她脸上。
她一副兴趣缺缺，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秦妩若有所思打量着她。
殷小小瞪过去，“你看什么？”
秦妩扑哧一声笑了，“看你差点被人拐跑。”
亏她之前还有点担心，殷小小会色迷心窍，给楚霄越做内应，做出伤害慕容伤，颠覆北燕的事情。
结果——
嗯，女主角性子这么倔这么冷，怎么可能做那种黑心权谋之事？她高估她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
殷小小也不在意秦妩是不是知道刚才的事情。
本来秦妩带她出来散心，在看雪神舞的时候心情还很好。结果……
楚霄越。
这名字与她而言，痛苦渐多，欢愉减少。
忽然间，马车骤然停顿下来，秦妩差点一头扑出去，被殷小小拽了回来。
殷大小姐心情很差。
“怎么回事？”
外面的车夫诚惶诚恐，“是前面有人堵着路。”
这么宽的路都能堵，有病啊！
秦妩和殷小小，撩开车帘往外看。
却看到十几步外，有一辆青绸马车，车前跪拜着数名不知身份的人。
两个穿着道袍，上了年纪的道姑，正在与拦车的人周旋。
有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九华山的妙法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