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的轻声念着，佛音带来的增益稍稍驱赶走倦怠，让他两可以睁开眼皮。
他们也不记得走了多久了，反正就是一直走。而帮助他们撑下去的只有三件事，扯皮，修炼，以及不时响起的佛音。
陈冲在一次忍不住想睡的时候，试了试六字真言，竟然清醒了许多。于是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虽然念了这么些年，囿于境界原因，他也只能念出来前两个字，唵，嘛。
但是这两个音已经被他念得烂熟于心，甚至陈冲怀疑法海大师修炼这么多年估计都没他这些时间念得多。
一困就念。他自己都不知道念了多少次，从一开始消耗海量的灵气，到现在，几乎福至心灵张口就来，几无损耗。
“狗子，这地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陈冲抬起头来，眼神都有些浑浊。
“那是你老眼昏花了！怎么可能眼熟？”黑皇看都不看，直接反驳。这几年已经不知道出现多少次，他两都有过眼熟的地方，甚至同时感觉路过，但仔细搜索之后发现依旧不是原来的地方。
次数太多，以至于现在两人对于对方所说的所谓熟悉的地方都已经无感。
“不是，这次好像是真的！”陈冲依然保持着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可能是最激动的话语。
“唵！嘛！”
两声佛音在此地回荡，金光闪烁，刺激着他两的心神，使得那层牢不可破的禁锢有了一点松动。
狗子瞬间如同被打了一记强心针一样，抖了一下，精神百倍。
连喊三下终究还是有代价的，陈冲的脸色白了些，却多了点表情。起码能做出表情来，这让他很满意。
这几年，只有在喊出第二声之后他才能稍微表达自己不强烈的情绪，以此证明自己还是个人类，还有情绪。
很难想象如果是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会怎么样，恐怕进来不要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
孤独就算了，那种平静，劳累，会慢慢的深入骨髓，侵蚀你的身心，让你逐渐麻木，变成死人。
因为那会你已经没有生与死的改年了。
陈冲一直想不通所谓的古神皋羽，制造出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里？
难不成是古神大人多年征战早已心烦，看透红尘跑进来寻一抹宁静。
“苍天啊！真的重复了！这地方是我们第一次走的位置！我们绕一圈了！”黑皇激动不已。
陈冲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激动起来，却慢慢的呆住，“可是，咱们找到重复的，干嘛？”
黑皇一愣，笑声截然而止，“找到，好像没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寻找到出去的路就和发现重复重合在一起了。这也成了心底最深处的信念支柱。
而现在，他们找到了重复的那一块土地，或者说鱼皮。可惜，梦醒了。
什么也没有。
所谓的信念其实本来就是虚言，他们第一天就知道这根本不管用，至今没人走出去过，难道找到就能走出去？
但他们需要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不走，就是死。
走了，也是死。
但能多活些时间。
活着，才有可能。
现在，他们走完了，所有的信念也就崩溃了。
“还有什么方法吗？”陈冲看着黑皇。
“等死。”黑皇直接躺了下来。
“蚩梦，你呢？”陈冲继续问到。
蚩梦摇摇头。
陈冲记不得时间了，她记得，明天就是三年整，陈冲进入这个世界三年。
陈冲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没说话，干脆躺了下来。
死气沉沉。
信念崩溃，他们谁都不想再动。三年的时间，他的境界从五阶升入了六阶，又从六阶进入了七阶，几个月前，也进入了八阶，现在离九阶也不过一步之遥。
快吗？不快。
甚至比他之前的晋升速度来说，慢太多。
以他之前的修炼速度，到达凝丹期巅峰估计最多半年，如果给他三年时间，恐怕养神期在望甚至都已经进去了。
而现在，他才八阶，还是凝丹期。
日复一日的行走，念箴言，锤炼身体，压缩灵气，打磨金丹，反反复复。
火莲粉已然不是他晋升的主体，而成了药引的存在。
水到渠成，撒一点粉把那些锤炼好的灵力变成火属性即可。
灵元决无法桎梏他的境界，因为他几乎摆脱了限制。
这是好处，但是这些好处落实的前提是他能活下去，活着走出去。
“黑皇，你觉得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陈冲有一茬没一茬的问到。
“外面，关我屁事，我都要死了。”黑皇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会，我觉得你死不了。”陈冲把手枕在脑后，遥望着神奇的天空。
再神奇，看了几年，也就习惯了。
“怎么，你有办法？”黑皇懒洋洋的问到。
“没有，但我觉得不应该。”陈冲淡淡的说到。
“你觉得不应该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皋羽。你说了不算。”黑皇声音越来越微弱，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是啊，我说了不算，所以咱们要让皋羽也觉得，进来的人，不该死。”陈冲眨巴着眼睛，看着天空，“皋羽，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多年你还没想通嘛？”
陈冲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慢慢减弱，没一会回应。
“得了吧，都多少年了，他要么早就死了，就算活着也不会在这。”黑皇翻了个身，“省点力气吧。”
“你就是这条鱼吧。”陈冲忽然拍了拍地面，自顾自的说着，“变成鱼也挺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只能记住七秒钟的记忆，看到什么想过什么立马就会忘记，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幸福没有悲伤，只有平静。”
陈冲越说越大声，吵的黑皇都睡不着，却又愤怒不起来。
“你说是不是，皋羽？”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但是你忘了一点，你曾经，是个神，神有一半是人，在这一半的人里，你有七情六欲，有生活，有人生，有爱好，有习惯，有各种各样的喜欢的讨厌的。”陈冲大声喊到，“所以你觉得逃避有用吗？你觉得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体验你的生活，就能理解你的痛苦吗？自欺欺人！也配称神？连痛苦都不敢面对？”
还是没有动静。
“放弃吧，就算他听得见，他也不会理你，这么多年了，要想通早就想通了。”黑皇摇摇头，翻了个身。
“不，我不久前才成功劝过另一个。我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