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砸了，桌子也掀了，红酒噼里叭啦碎了一地，季成柯手里最后一个杯子也没能幸免。
许未可发泄完，仰头把眼泪憋回去，红着眼，愣是一颗眼泪都没掉。
“季成柯，我不相信你说的鬼话！”
季成柯一直靠在栏杆上，看着她发火，他没想到的是，她看起来这么小一只，但力气竟然这么大。
“你不相信，你还发这么大脾气？”季成柯一语道破。
许未可梗着脖子冲他吼，“就是不相信你在这胡说八道，我才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许未可的手立在身侧，藏进袖子里，她的手背一阵阵的钝痛，应该是刚刚砸东西被划破了。
她铁青着脸，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却又紧张又害怕。
“之前拿你照片勒索的人，穆昀寒找到了吗？”
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许未可愣了一下。
季成柯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查到了，也不会告诉你吧？毕竟，那是他亲生父亲呢。”
许未可眯起眼，威胁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会听不出我什么意思吧？”他摸了摸鼻子，外面确实有点冷，呆久了，他一个大男人也有些受不住。
“走吧，进屋聊聊？”
许未可板着脸，语气生硬，“放我回去。”
季成柯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拉着她的胳膊进了屋，许未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就在车上吃了半袋鸡爪，现在又砸又摔一阵闹腾，体力几乎耗尽。
她就这样被季成柯半拉半拽的带回了房间。
屋里格调很高雅，和他斯文败类的气质甚是相符。
茶几上插满了满天星，都是新鲜的，被修剪处理的很好。许未可被他按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份文件丢给她。
“什么东西？”
“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是穆昀寒拟的合同，签字的人是你。”
穆昀寒拟的，她签的字，难道这份合同是……
许未可脸色大变，“这合同怎么会在你这？”
她和穆昀寒的婚姻合作协议，穆昀寒让她签字的时候，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签了，但是这份合同，只有他们俩个人知道。他们的婚姻是合作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可是，就在昨天，穆昀寒向她求婚了，把她昭告于天下，那这份合同的存在，现在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这是穆昀寒交给何洛的，我猜，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诉何洛，别急，我早晚会娶你，我和许未可，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许未可握紧手里的合同，抬起眼，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叫人心疼。
“你有多相信穆昀寒？”季成柯的声音凉凉的，他目光扫过她的手，手背上一道暗红的伤口，血流在手背上，粘在了合同上。
许未可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回答，她捏着合同站起身，被季成柯堵住了身子。
“手怎么了？”季成柯刚伸出手，许未可就将手别在了身后。
“放我走”
“去找穆昀寒吗？要不然我送你去？”季成柯收回手，轻笑。
许未可面色凝霜，她转过脸不去看他，语气生硬地又重复了一遍，“放我走”
徐城。
季成柯立在天台上，俯瞰着楼下渺小的一切，车水马龙，金光如线传动。他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
这就是徐城。
被不寒集团称霸的地方。
他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在这个地方啊，对付穆昀寒，不需要千军万马，一个许未可足矣。
周凌沉那个徒有虚表的人，拿捏不住许未可，那是因为他小瞧了许未可。他把许未可当成爱慕虚荣的女人来对付，结果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打蛇，讲究的是打七寸。
*
许未可浑浑噩噩回到林淼公寓的时候，穆昀寒的车，就停在那里。
她身上的钱没带够，打车到一半，接下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都是走回来的。
黑夜衬得穆昀寒的身影格外长，他黑色的风衣在橘色的路灯下一照，就有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陌生感。
“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一直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他刚来到许未可面前，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本不属于他的味道，刺鼻，呛得她眼泪蓦然流下。
“穆昀寒，两个小时前，你和谁在一起？”
“……何洛”
许未可身子不稳，向后踉跄一步，“你真的是连撒谎都懒得撒了，是吗？”
穆昀寒皱起眉头，向前一步想要去扶她，但许未可却躲开他，像是一只不让任何人接触的猫儿。
穆昀寒心里一空。
“我……闻不到你身上的薄荷味了，你知道吗？”许未可哑着嗓子，声音无助又悲凉。
穆昀寒垂下手，“对不起，是何洛的香水洒太多了。”
“究竟是她香水洒太多，还是你们太亲密了？！”
“小可”
“穆昀寒，何洛比我更会在床上讨你开心吧？”许未可的声音里带着自嘲。
他脸色一沉，周身凛冽，黑色的瞳孔像是沉封多年的珠石。“许未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穆昀寒，你能别再骗我了吗？”许未可冲他大吼，将手中的文件砸给他。
“这个文件，你给了别人是吗？”
穆昀寒弯腰捡起文件，刚拿到手里，就看见了上面的大片血迹。他眸色一沉，直接一步上去，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哪里受伤了？”
“你放手！”许未可挣扎着要推开他，穆昀寒胳膊一弯，把她圈了过来压在路灯杆上。
黑色的眼逼下来，额头贴着额头，一个滚烫一个冰凉。
许未可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越发汹涌。
穆昀寒握住她的手，不小心碰到她手背上的伤口，许未可轻轻地嘶了一声。
“手怎么划的？”
“管你屁事！”许未可哭着吼，喉咙发干，整个人烫的像一个火炉。
他低下头去寻她的嘴角，她被逼的无处可躲，滚烫的嘴角擦过他的耳畔，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嘴里用力，眼泪和力气一起奔泄出来。
穆昀寒吃痛，但也没推开她，任凭她对着自己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