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大惊失色，他没有想过南知会直接抓住他的枪
他几乎有些拿不稳
他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让她乖乖的，可是她就像是一点也不怕，眼睛里甚至都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平稳，淡然，她抓住枪，望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带着一股嘲弄，一股蔑视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枪有千斤重，如果，如果他不小心走火了怎么办？如果，如果他失去了理智，开了枪，离他最近的女孩，就会被枪里的子弹，精确，快速的射中，她会感受到剧痛，娇小的身体承受不住痛苦，无力支撑的倒下，胸膛上会盛开鲜艳的绚烂的红色，会不断的滴落，她会在自己的面前，脸色迅速苍白，会失去力气，会浑身瘫软，甚至于一动不动，会眼神带着绝望，然后在自己面前，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失去了生息，那颗热烈滚动的心脏也会归于平静，会失去了灵魂，归于死寂
就在这短短一秒，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定格在最后的，是幻想中女孩子，躺在血泊中，带着绝望的，陷于灰色的眼神，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
他吓得浑身一抖
不，不是这样子的，他根本不想这样的，他只是想吓一吓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声音带着些歇斯底里
“松，松开！我要你松开你听见没有！把枪松开，我告诉你，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再不松开，我真的会开枪！”
南知勾着唇，听着他的话，不仅没有松开枪，反而又往上贴了一步
她修长的手抓住了整个枪，眼神就这么无畏地看着他
“你试试？”
空气顿时寂静了，连着电话那头都没有了声音
贺沉真的害怕了，他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这个女孩好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明明是这种境况，所有人都会害怕得浑身发抖，甚至于腿软，会哭着求着他，可是她偏不，她似乎没把这把枪放在眼里，准确的说
她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第一次觉得，就算你再厉害，也不管你有多让人害怕，如果你要是遇上一个不惧生死，比你还疯狂的人，那一切在她面前，都毫无用处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没有了丝毫的力气，他好像承受不住了，那个枪的重量，也承受不住心里那份重量
他颤抖着松了手，踉跄的退了一步
他嘴唇有些哆嗦，额头上也冒着冷汗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南知稳稳的的拿着枪，轻轻的掂了掂
眼神嘲讽的看着他
“就这点胆子？”
她笑了笑
“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叫嚣着，要我乖一点嘛”
她又把枪缓缓的抬了起来，修长笔直的手臂伸展着，黑色的洞口对着他的额头
一样的动作
换了不一样的人
她拿着一把枪，却像是在做什么很轻松的事情一样，眼间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肆意，语气甚至算得上是柔和
“你看，我乖吗？”
贺沉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冲到了茶几旁，将整个茶几连带着茶和杯子全部摔到了地上，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声响，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和之前那个温和儒雅的人判若两人
“你他妈有毛病吗！！我叫你做个事情就这么难吗！！你现在拿枪指着我”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大吼着
“来啊！朝这儿打！打啊！”
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已经崩塌了，他现在理智全无
南知懒懒的站着，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发疯，神色未变，就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她慢慢把手臂收了回来，垂下了眸子，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枪，语气甚至带着点遗憾
“我也想打，可是不行啊，至少，在这里不行”
像是不舍般的，她唏嘘了几秒
就随意的将手里的枪丢在一旁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发完疯了吗？”
贺沉笑了几声，眸子阴沉
“发疯？我有你疯吗？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个小女孩，可是我没想到”
他死死地盯着她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丧心病狂的疯子，你连生死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现在在我心中的样子，好像已经面目全非了，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最开始喜欢你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了，可能是你的笑容，可能是因为你的漂亮，可能是因为，你身上自己带着光，可我发现我错了，你哪时带着光啊，你就是一个演员，想要什么就可以演出来什么，我们看到的都是你自己，想让别人看到的，你可能就生活在黑暗里，一个人发疯”
他笑了笑
“我一直都觉得，我特别喜欢你，所以无论你被娱乐圈染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我会永远永远的喜欢你，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陌生的可怕，连我现在，我都想逃离你”
他说
“我后悔了”
南知垂着眸，安静的听着，甚至还点了点头，她无所谓的笑了笑
“评价不错，再接再厉”
她慢慢往前走了一大步，看着这个格外狼狈的人，上一秒彬彬有礼，这一秒却狼狈的像一个街头流浪汉一样
她眸子里翻涌着情绪，就像是黑墨一般，让人看不清
“所以你看啊，你的喜欢就是这么廉价，就像是随口一说，带了几分真心自己也不清楚，却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就是爱？你连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说了解我，像这样空口无凭，信口雌黄的话，也就你自己能相信了”
她抬起手，力度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
“今天就是教你一点，没有那个胆儿，就不要装大爷，连枪都拿不稳，还叫嚣着要收拾我，哪来的勇气？”
她收回了手，神态自若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几下，动作优雅
“不要拿你的喜欢当借口，做出令人恶心的事情，本来我无所谓，可是你吓到她们了，你也不要拿这么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拿着你的枪，带着你的人，自己去警局自首，乖乖的认罪，好好的洗心革面一下，长点脑子”
她嘴角轻轻勾起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也不介意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