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何人要害你？”顾成歌目眺远方黑衣人逃去的方向，“那样的狠手，若非我恰巧路过，即便你能活命，腹中胎儿也必殒。”
“除了他，还会有谁？”虽说赵似锦如今仍心有余悸，但她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一样，“我这一胎于他而言是最大的威胁，今日不得手，明日还会变着法子来。”
他二人的对话极为自然，像是认识久了的故人。
因而顾成歌也不再自称微臣，对着他，赵似锦也不再唤自己为本座。
顾成歌仔细打量着她，笑道：“你倒是从容，也不想法子应对着。”
“该来的总会要来，躲也躲不掉。比如今日我遇见了顾国师你，便说明我与腹中孩儿命不该绝。”赵似锦稍顿须臾，又问：“私心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国师可否答允？”
顾成歌是个浪荡惯了的性子，若不是瞧赵似锦有几分姿色，他才懒得与她闲话。
美人有求，能帮手一把便帮手一把。更何况她是幽都帝后，帮了她的忙总少不了自己的好儿。
见他默声颔首，赵似锦喜上眉梢，徐徐道：“一早耳闻昭帝言大昭得一能士，身负异能实乃天人。今日一见果真昭帝所言非虚。顾国师出身玄门，不知可通卜算一技？”
“你是想让我帮你算算江慕白如今身在何处？”顾成歌随意摆了摆手，“这事儿我做不了，可你若能寻来他的贴身之物，我倒可替你感应一番，看他如今是否尚在人间。”
赵似锦连连颔首，邀顾成歌随她入一趟逸羽殿。
顾成歌却立在原地不动，随手折了个柳条放在嘴边噙着，大大咧咧道：“你我萍水相逢，那以物应人的法子颇费气力，我的意思是......”他伸手在赵似锦面前搓了搓手指，又冲他扬起如剑的齐眉，“你懂吧？”
赵似锦笑，“自然，总不会让国师徒劳一场。”
赵似锦出手阔绰，一开口就是五百两白银，足抵得过顾成歌一月的俸禄。
面对丰厚的报酬与美人相约，他便同赵似锦一路回了逸羽殿。
这殿中和江慕白有关的物什实在少得可怜，赵似锦寻了许多江慕白接触过得东西交给顾成歌，可那些东西与江慕白的接触不过尔尔，加之江慕白失踪已久，感应愈发微弱，以顾成歌如今的道行是不足以感应到江慕白死活的。
正当陷入僵局之际，顾成歌的目光凝在了赵似锦的小腹上，尴尬笑问：“这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吧？”
赵似锦一愣，凝眉颔首，“国师为何有此一问？”
“那就成了。”顾成歌话落，便伸手去解赵似锦的衣裳。
？？？？
什么操作？
赵似锦拨开了她的手回护自己胸前，“国师自重，本座不是随便之人。”
“你当我是呀？”顾成歌哂笑道：“我不过是想摸摸你的肚子，那里头是江慕白的骨血，自然是与他关联最密切的‘物什’了。你若是一味别扭，那不碰也罢。”
说罢要走，却被赵似锦一把拉住。
她红着面，娇羞中透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来，“是本座疑心太甚，想污了国师。国师莫怪。”
她背过身去，将自己氅衣的扣子一枚一枚解开，而后敞开腹下的衣裳，露出一小块白皙的皮肉来。
顾成歌目光凝在上头，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不自觉回过头去，只将手试探着抚摸其上。
须臾，他连忙收手，结巴道：“成......成了，快些将衣裳穿好，仔细着凉。”
见他这幅不近女色的憨傻模样，赵似锦不禁对他生了几分好感，戒备之心也没那般重了。
待将衣服穿好，顾成歌才回过头来徐徐道：“他活着，但似是受了重伤，命星十分微弱。恕我直言，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话落，他本应在赵似锦脸上看见失落、伤感的神情，亦或是见到眼眸里垂下的泪。
可这些理所当然的表情与反应都没有，甚至恍惚间，于赵似锦眼中一闪而过的星芒，窥见了一丝欣然。
又或许是他看错了，因为下一刻，赵似锦眼中那欣然的星芒，就化成了绵绵如雨的泪。
面对赵似锦的低泣，顾成歌只道了一句生死有命便不再说话了。
他静静立在赵似锦身旁良久，似乎是在默默陪伴着她。
赵似锦扬绢拭泪，呜咽道：“本座无事，劳你费心了。”
“哦。”
“本座想自己独处一会儿，你先走吧。”
“我不走。”
顾成歌果断的回绝令赵似锦有些不知所措。
这人？该不会是见她楚楚模样，看上她了吧？
赵似锦打起了腹稿，甚至连若是一会儿顾成歌与她表露真情，自己如何拒绝都想好了。
“国师，本座是即将失去夫君之人。旁事，自然无暇多想。”
顾成歌满眼的纳闷与不解上下打量了赵似锦一番，“不是，你想不想的也不能赖账吧？皇上这样，你也这样？帝苑城里的人都这么抠抠搜搜的吗？”
......
赵似锦这才明白，原来顾成歌赖着不走，是等自己拿银子给他呢。
只等这银票递到了顾成歌手中，他才不管自己哭不哭闹不闹，神情喜乐道了声多谢，拍拍屁股一溜烟就没影了。
当真是个怪人。
不过走了也好。
他走了，自己就不用再装出一副悲怜模样来。
依顾成歌所言，江慕白如今还没死，似是受了重伤，性命堪虞。
这样的感应，与赵似锦的猜测不谋而合。
江慕白应是被羌离打成了重伤，继而囚禁在了某处。
赵似锦定坐暖座之上，细细回忆着整件事的每一个片段，将细碎的线索梳理出完整的脉络。
所有人都说江慕白是在同密室一样的烛阴殿凭空消失了，可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烛阴殿呢？
如同寇夫人一样，入了烛阴殿，人再没出来，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羌离有没有可能将江慕白一直都藏在烛阴殿中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想到这儿，赵似锦暗下心思，决定寻个合适的契机，暗闯一番烛阴殿，看能不能依自己的猜测，寻见消失多日的江慕白。
（明天江慕白下线，高能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