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夫人差点被柏龄的话噎得一口气喘不上了，讪讪地笑了几声岔开这种尴尬的气氛，卓夫人没憋住又问了：“仙子之前说的那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诗？
柏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回答：“这个问题恐怕卓老爷比我更清楚些，夫人不如去问他？”
卓夫人撇撇嘴，她当然知道老爷清楚这件事，可老爷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呀，否则她在这里打听点啥。
“仙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不知修行了多少日子？”
柏龄一愣，歪着脑袋数起来：“二十二……再加三年……闭关十七……再过几年……又闭关二十三年……哦，还漏了那一次……大概修行了七八十年吧。”
卓夫人登时瞪大了眼睛，就算五岁开始修行，七八十年也是个接近耄耋的年纪了！
她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年轻！
柏龄见卓夫人的目光逐渐火热，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赶在她问出口以前截住话头：“修行之人修身养性，自然比寻常人年轻许多。”
卓夫人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这就是说她还不够修身养性，所以才衰老了呗！可她也不过才五十而已啊！
卓夫人实在觉得心口堵得慌，她觉得柏龄实在是高冷又不通人情，一定不会和她家老爷搅在一起的，返程的时候她一定要和柏龄分开乘两辆车！
马车逐渐走上了平稳的路，卓修扬说老宅离这个庄子并不远，柏龄估计路况变好大约就是快到了。
果然，马车缓缓停下来，家仆乙跳下车头，朗声传话：“仙子、夫人，老宅到了。”
柏龄也不矫情，掀开车帘身手利索地跳了下去，这一幕又一次刺激到了卓夫人。
耄耋老人形如妙龄少女，身形轻盈矫健，能够轻而易举上蹿下跳……
天啊，她也好想去修行，她现在去修行还来得及吗！求带！
柏龄望着眼前的院子，门外的青石板路扫得很干净，墙角的砖面上有些青苔的印记，院中的大树年代久远，粗壮的枝叶从围墙里伸出来，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暗红色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老者从里面走出来向一行人行礼，“老爷来得正是时候，家主正好醒着，准备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卓修扬点点头，转身看到柏龄正打量着卓家老宅，脸上半点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波动，真是沉得住气啊。
“仙子，家父正好醒着，我们进去吧。”
卓修扬的态度很恭敬，让老者显得有些惊讶，转瞬却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看来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呢。
“不必进去了。”柏龄伸手指着老宅上空，问卓修扬：“那里有一团黑紫之气，你看不见吗？”
卓修扬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无奈地回答：“有一段时日了，所以这才急着将仙子请过来，希望能够化解一二。”
“化解一二？”柏龄冷笑一声，“你们卓家自己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清楚，若不是……你也曾走过修行路，难道不知道因果报应吗？”
柏龄望着那团郁气都懒得迈腿，难怪卓柏龄的怨气是针对整个卓家的，原来卓家干过的腌臜事是有历史渊源的啊。
柏龄一下车就看到了半空中的郁气，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头一松，似乎是卓柏龄看到了卓家即将得到的报应，心满意足的离去一般。
卓修扬的脸色难看起来，他觉得柏龄说话实在刺耳，忍不住争辩起来：“从前家里遇到过不少要命的大事，为了家族的延续，只能做出一些牺牲，这样的事情各大家族里都有也很正常，为何到了卓家就要遭到报应？为了化解从前留下的怨气，我进山修行了三十年，却半点没有得到化解，天道就如此不公？”
“天道如何考虑那是天道的事情，我修为不够，还没到参透天道的时候。”柏龄睨了卓修扬一眼，“但你要说你进山修炼三十年却没能化解怨气……呵呵，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
“赤书门虽比不上清道门修心坚定，但就炼心一途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你却臭名远扬，甚至被逐出师门，难道是赤书门嫌贫爱富？难道赤书门的长老们都是昏庸无道之辈？为了将你清理出去不惜自污？”
“你是什么玩意，也值得堂堂九门之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还说什么天道不公，在我看来天道可是公平得很！”
柏龄说完这些话，卓修扬连呼吸都乱了，靠在管家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也因为怒火通红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那都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吗？”柏龄对他实在没有任何期待了，转身对卓夫人道：“你不是好奇那首诗的意思吗？我现在告诉你。”
“你的夫君，卓修扬，为了走些旁门左道，干了欺师灭祖的事情，事后把过错全部推在自己的父母身上，说什么父亲太忙缺乏了对他的管教，说什么母亲早早离开家，让他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难道父亲没有启蒙过你为人应该是什么样子？难道从前我们一起听过的睡前故事说得都是烧杀抢掠？”
“自己学了坏，顶着宗门的名头去作恶，这可是欺师灭祖！你考虑过被你害了的那家人吗？你想过做一个好人吗？”
“张口闭口天道不公，你为天道的正常运转考虑过吗？做人都做不好还妄图成仙？做梦去吧！”
“堂堂卓老爷，下一代卓家家主，从前在宗门里惹了祸只会推卸责任，推卸不掉就栽赃嫁祸，甚至薄情寡义忘了本，赤书门清理门户简直大快人心！他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家，假装自己放不下家里的父亲才主动放弃修行，还说什么伤了根基，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灵根……”
“你闭嘴！”卓修扬激动的朝柏龄扑过来，却被柏龄一脚踹开。
“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让人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