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从惊慌中慢慢回过神的王皇后，伸手将脸颊边落下的发丝，夹到了耳后。
“炎儿，十几年前烧死德嫔的那把火，是母后叫人放的。”
王皇后说话间，凤眸微眯，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那年的她，因母族强盛，才能直接入主永坤宫。
可其实那会，凤位于她，只是一个能与陛下，并肩站着的身份而已。
她啊，在第一次见到景元帝时，就已经动了芳心，哪怕那会的大元，世人皆知，新帝爱极了不露容颜的明慧郡主。
当年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明慧郡主定然是容颜有缺，才会一直带着面具。
然，没人想到。
明慧郡主摘了面具的那日，三国来贺，美人露面，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已经惊艳了所有人的时光。
第一美人的称呼，更是直接就被按在了，在那日，便成了婉贵妃的明慧郡主身上。
甚至无人注意到，那时坐在景元帝身侧，还身怀六甲的她。
回忆暂停，王皇后眼前起了一片猩红，她紧紧的攥住，垂在腿上的手，便是连甲套刺破手心，都像是没有察觉到。
“炎儿，那会的母后，其实只有难受，但并没有起过歹念，可现实往往都会将人逼得面目全非。”
王皇后在后来短暂的幡然醒悟中，也有过难受，她总在想，那时她生完炎儿后，如果就只专心做自个的皇后，会不会也少些，午夜梦回的害怕。
可没有。
她思绪飘转到了，婉贵妃入宫后，曾经对她有过温柔的帝王，一夜之间，就成了平凡人家的相公，只是被唤做娘子的，却不是她，不是她这个拿着凤印的正妻。
呵呵，那会的永坤宫，当真是安静的可怕，除了炎儿偶尔的啼哭，便只有她开窗关窗的声音。
哦？为什么要开窗关窗？
那是因她在透着窗户，惊羡的看着，站在观星台上的帝王与宠妃。
她总在想，她得不到爱情，但有人得到了，那她看着其实也挺幸福的。
然，她没想到的是。
后来，只是一个小尚宫，便将一切的平衡都打破了，她以为的偏宠和独爱，都有松动，那点的松动，叫她也开始有了期盼。
毕竟，圣上既然能在和婉贵妃一起的同时，偶尔宠幸一个，由尚宫变德嫔的宫女，那为何就不能多看看她呢？
要知道她可是这世间，最有资格站在他身侧的女人。
于是，端庄温柔的王皇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嫉妒，虚伪，最后是面目全非。
……
“炎儿，母后不想说了，总之那德嫔的宫殿，是母后让人放火烧的，而今夜这火因，母后查了，和当年一样，是因炭盆里烧的金丝碳，与殿内的燃的熏香冲了，导致宫人迷糊睡着了，然后，火势才能烧起来的。”
王皇后闭了闭眼眸，将脑里铺天盖地的回忆，给压制住，面上也没了刚刚的失措。
宋楚炎第一次听自己的母后说这些，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虽母后没有说完，但他大概可以想到，十几年前母后的处境，他伸手替母后将她手边的茶水填满。
“炎儿，今晚的纵火的人，定然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事情，所以，你要彻查，另外，我感觉宋楚年，肯定不像表面，那般的简单，你也要多留意。”
嘱咐完，王皇后伸手在太子的手背上，轻轻一拍，随后，她的头也靠了过去，低声轻语道。
“炎儿，别委屈自个，你的父皇已经迟暮，若是他真不在乎你了，那你记住了，你也无需在乎他，总归你是太子，未来大元的国君。”
宋楚炎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但很快他便点头，只是又问了一些，当年那场大火的细节。
待同打探的影卫对上后，宋楚炎与王皇后的面色，都沉的厉害。
“母后，看来放火的人，真是知道当年真相，但母后你也无需担心，毕竟只是个嫔妃，便是连当年的婉贵妃，不也是人走茶凉，纵然父皇一直都在缅怀，可又有什么用？”
王皇后没有吭声，只是转头吩咐一旁的杨姑姑。
“静兰，你去找人查查，当年那所勾栏。
待杨姑姑离开，王皇后抬头就看见了，宋楚炎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但她没有解释。
“这件事，炎儿就交由母后去查，你现下主要就将精力，放在宋楚年身上，还有你舅舅还有几日，就要到燕郊了，你切记，哪怕你舅舅败了，可你对赵氏一族的态度，绝对不能有变。”
“母后，不必担心这个，而且我已经接连上书征战突兀了，若是没有意外，明日一早，父皇定然会给我一个答复。”
王皇后点头，随后她就感觉自个额头，一阵阵的难受，像是旧疾发作的前兆，于是她只能是摆了摆手。
“时辰不早了，你就先回东宫梳洗一下，然后准备去上早朝吧。”
宋楚炎起身，就在他快要踏出门槛时，身后又传出了一道疲倦，又带了几分警告的话语。
“炎儿，你身边那个叫什么木的小太监，母后看着不大好，找时间你就处置了吧。”
“是，母后。”
……
此时此刻皇宫内院，一处破落的院子内，苏慎听着低下的影卫说完，漆黑的眸子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勾唇冷笑。
“真是想不到，那二皇子倒是聪明，竟是拉着我一起做了个局。”
没错，今晚景阳殿的火是他命人放的，可烧法却是被人偷天换柱了。
最后，事情的结果就是，他就算知道在苏府碰见的人，就是宋楚年，现在却是半点都动不了他。
而且，宋楚年还因这把火，直接入住了养心殿。
苏慎完全能想到明日朝中的风向，定然会是大变。
可他有一点还是想不明白，那就是宋楚年，为何要将烧法偷天换日？
“督主，属下们还无意中还听说了一桩事情，二皇子的生母德嫔，就是在十几年前，被一把无故而起的大火，给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