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从裴府里飘回来，就见小瘦子这会居然还没有回卧房。
她忐忑的在院子里飘了一圈，没找到人以后，直接就去敲开了福泉与福安住的屋子。
开门的是福泉，他本来还迷糊的脑子，被一阵冰凉凉的冷风，直接吹的无比清醒。
他眼睁睁的瞧见，福安坐起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欣喜的喊了句。
“鬼姐姐，你怎么来了？”
福泉双脚不停使唤的步步后退，直到退出房间，才捂住自个，快跳出来的小心肝，长呼了一口气。
结果，可能是老天爷看他还不够可怜，后背直接就撞上了一个人，余光还能瞥见对方，青灰色的衣摆，再往上看，是一双殷红又带着浓重戾气的眼。
福泉双腿一哆嗦，直接给跪了。
……
屋内，苏软没去看福安脸上的开心，毕竟，她这么好看又安分的鬼，招人喜欢，那可是太正常了。
“你睡前见过你家少爷没？”
福安盯着面前的鬼姐姐，猛地摇头，他一年前是真不怕表少爷，现在，呵呵……
想到他半年前，第二次，拿着一副四不像的画给表少爷时的情形。
福安只觉，当时如果不是他手快，表少爷剁下的，定不会是桌角。
苏软见福安不知道，嫌弃的准备飘走，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瞧着站在门口的裴寂言，苏软颠颠的就飘了过去。
“苏姨？”
裴寂言低声的对着福安看着的地方，轻喊一声。
哎呦！这是不气了？苏软当即就勾住了裴寂言的小指，轻晃了一下。
谁知，鬼手就被一个温热的触感覆盖。
虽然只是轻轻一下，从她手背上穿过，可苏软却还是感觉到了。
唔，小瘦子这是想同她互动一下，那肯定是不气了！
苏软忐忑了一晚上的小心心，瞬间就安定下来，跟着裴寂言就往外走。
只是飘在侧边光顾着开心的苏软，没注意到裴寂言在快出房门时，转头看了眼，还在目送他们的福安。
匆匆的一瞥，直接让福安低下了头，脑袋里更是恍惚的响起，表少爷曾同他说过的话。
“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若是还画不出来，要么就将这一两年，请画师的钱出了，要么，这么蠢笨的手，就……”
啊！这一两年表少爷替他请画师的钱，怕是都可以买两处宅子了，他怎么还？难不成去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福安想到昨日还画虎成猫，被画师打手心的事，只觉，或许他半年后，可能又可以重操旧业了，而且这次还是重残开张的那种。
……
苏软进了卧房，就听裴寂言开了口。
“之前是寂言错了，苏姨不要生气。”
唔，不生气，不生气。
苏软拿着笔就写下。
“我知道的，是我管的多了些，这种事情，还是需你自个拿主意。”
写完苏软就听裴寂言苦笑一声，小心又是提了起来。
“苏姨，你难道是忘了，寂言并非正常男子，寂言的身子，早在五年多前就已残了。”
苏软的鬼脸，登时就白了下去，心口闷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没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忘了，尤其是她最开始就见过，小瘦子因隐疾，而被欺辱谩骂的样子。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个，她只觉得她的小瘦子，是世间最好的少年。
她看着小瘦子，越发染了难过的眉眼，慌了提笔就写着。
“苏姨没忘的，可小瘦子你多好啊，那张小姐不是也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其他心悦你的姑娘，也一定会觉得你处处都好的。”
“苏姨，也只有你会觉得寂言好了，你可知那张小姐，因何原意送寂言荷包吗？”
苏软下意识的吐了句，不是因为心悦你吗？
“寂言曾在茶肆听人隐秘说及，说那张小姐因幼年时落过两次水，伤了根底，以后再难有孕，与她从小定亲的林家在知道后，是直接退了亲，而且，之后张小姐曾被匪徒，劫走过两日。”
难有孕？被劫匪劫走过？苏软心里对张小姐起了星点同情后，一下子就想起，前几日夜里她有听过张小姐哭。
说是她父母要将她嫁给一个老富商做妾了。
当时她还奇怪，现下却是明了了。
只是，如此这般，张小姐到底是因心悦小瘦子？还是自己的遭遇，而找上在那方面，应是不会在意的小瘦子呢？
苏软只觉心里慢慢升起了一团火，可在看见眼尾都泛着红意的裴寂言时，重叹了口气。
眼都红了，这该是有多委屈，多难过？
苏软的手，如往日劝慰裴寂言时，抚了上去。
“苏姨，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裴寂言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执拗，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裴寂言眼里终是带了笑。
他想，就算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又如何，终究精怪会一直陪着他，等他将至亲的死，查明白，他也就可以去做鬼，那时就算精怪想走，他也不会给她半分的机会。
裴寂言耳边响起曾经周王在他耳边，问起的那句话。
“若你求而不得，是会放之，还是毁之？”
呵呵，他若想要，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徐徐图之，哪里，会有那两种无用选择。
……
莺月，苏软感觉裴寂言近日有些不对，似乎总对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是以，在一个早上，她没忍住句问了出来。
“小瘦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同我说呀？”
裴寂言的眉眼里带着几分为难，过了半响，才低声的说了句。
“我大伯母，不对，是孙氏她这个月底会被问斩，我想着她也曾照拂过我，所以想去探视一下。”
孙氏？可能是因孙芸娘没怎么折腾，就将莲儿魂魄放走的原因，所以隔了一年，苏软还真是差点，就没想起来孙氏是谁？
她皱了皱眉，心想那孙氏怎么还没死？
唔，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因去年皇城有喜事，所以去年一年，该行刑的人都被押后了。
呃，可是小瘦子去看那种毒妇干什么？
最后，苏软还是没有掰得过裴寂言，将人放走了，只是却要求小瘦子将玉佩留在家里，她才不想去，死气沉沉的大牢里看孙氏呢。
扬州城的大牢内，狱卒将门打开，裴寂言便见角落里，正卷缩着一个佝偻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