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鬼？”沈苍皱着眉，说是害怕，但骨子里却还是更为隐秘的兴奋感在作祟。
许侠摇摇头，“和你说过了，利用视感错觉搞的小把戏罢了，没有鬼。”
所谓的鬼，也不过那些不容于世的人。
鬼市，鬼市，就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生活根本了。
两人跟在引路者的身后，走得很慢，也走了很久。
忽然，引路者停了下来。
骤然间转过身来面对两人。
沈苍被惊了一跳，心脏差点都掉了出来。
毫无准备的对上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就仿佛看见了死亡。
那么灰蒙蒙的，没有光，但也不是彻底的黑。
很深沉，又很黏腻的感觉。
引路者递过来了两张黑色布条，动作就静止不动了。
许侠拿到手里，分给了沈苍一条，“蒙上眼睛，这是规矩。”
然后自顾自的就给自己系好了。
沈苍犹豫了一下，也蒙在了眼睛上面。
但并没有系得太紧，下面留了一道缝隙。
他的手忽然被攥住，冰凉的触感，让他全身一个寒颤。
“别玩花样，这里最不缺玩花样的，都是宗师级别。”许侠提醒了他一句。
沈苍身体一僵，伸手将布条给系紧了，眼前彻底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一阵风围着他转了一圈。
沈苍大概能猜到，大概是引路者在检查自己有没有继续耍花样。
五感所及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时，许侠放开了他的手。
两人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往一个方向前进。
又走了一阵。
停了下来。
眼睛上蒙的黑布忽然被扯了下来。
他睁开眼，许侠正用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打火机，点燃了那两条黑布。
灰烬随着微风散入了夜色里面。
之前那个引路者已经不见了。
而眼前的景象也变成了他记忆中，城市里的夜市该有的样子。
小摊小贩热火朝天的吆喝着，过往行人是不是扭着脖子看个热闹。
“这里就是鬼市？”沈苍问道。
许侠点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手里的盒子，掩盖住眸底复杂的神色。
“走吧，该去找他们了。”
沈苍这才响起来，其他四人先行进了这里，不知所踪，竟是也来到这个鬼市里面？
可自己都是跟着许侠才能找到。
那四个人里面，难道也至少有一个是了解这些的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脱离了真实。
许侠没有看他，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有了这么多的想法。
她只是往前走着。
义无反顾。
“年轻小伙儿，这里有新鲜的烤牛肉，要来一盘儿宵夜吗？”一个人忽然拦在了许侠前面。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血淋淋的肉块。
应该是刚宰下来的，血腥味还很浓郁。
沈苍本能的皱了皱眉。
却看见许侠空出来一只手，捻起一块送入嘴里，“确实很新鲜。”
然后笑着问，“店里还有座儿吗？”
那人点点头，“楚国老字号了，东西干净又卫生，咱都是有口碑的。”
许侠微笑，“烦请店家带路了。”
那人的手里依旧端着托盘，转身带路，一瘸一拐的。
有一只腿是义肢。
在膝关节处显得很是僵硬。
沈苍眸光微微变暗，他大抵能够猜到许侠所说的那个通行证的意思了。
金刀堂就相当于一个售票厅。
里面的刀就是门票，朝代和国家代表着门票通向的终点。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
就在他思考之际，所行的目的地也到了。
东海牛肉馆。
闪着霓虹的灯牌分外显眼。
在周围几家店里，独树一帜，最为引人注目。
那人将许侠和沈苍安排在了角落上的一个位置。
这里的装潢和陈设都显得很古朴，木桌，木凳的，点的还是烛火，没安电灯。
活脱脱就是古代客栈的模样。
桌上摆了两个大海碗，一个坛子泥封还没揭开的酒，以及一摞的铜贝。
许侠坐下后就将手里那个盒子放在了桌案上。
伸手一推。
到了另一侧。
沈苍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许侠扯动唇角，示意沈苍观察四周。
沈苍这才发现，这店里坐了四五个桌子的客人，桌上都摆了一个盒。
有的是打开的，有的是关上的。
打开的那些，里面都多是空无一物，或者放着几块刀的碎片。
而且每一桌之间都间隔有一段距离，刚好是彼此视线的模糊点，也是安全距离的范围。
他拿起一块铜贝，在指间把玩，“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许侠扫了一眼，“商量价格用的。”
沈苍一下子了然，这里的运作和佣兵或者公会组织类似。
那把刀大抵就是下单，铜贝意味着价格。
刀被拿走了就代表着单被人接了。
而剩了碎片的，应该是价格上有所争议的。
果不其然，他放眼望去，正好瞧见有一桌敞着的盒里是碎片的，此刻又捻了一块铜贝给摞到了之前推出来的那一堆的上面。
“你要下什么单？”他低声问。
觉得自己跟过来就和个傻子没两样，啥也不知道。
许侠轻笑，吐出来俩字儿，“找人。”
与其自己大海捞针的一处一处找，倒不如来发布一单比较轻松且迅速。
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这种远道而来的小虾米。
不多时。
一位店里的伙计过来端上了一份烤牛肉，肉烤的金黄，调味料也精心洒了，香气扑鼻。
下去时，顺便将盒子打了开，拎起里面那把刀就走了。
全程未开口说一句话。
或者说，他说不出来话。
许侠抽出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沈苍，“吃吧，新鲜的。”
让沈苍一瞬间响起来了之前她嚼生牛肉的场景。
一时有些泛呕。
许侠淡淡的瞅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战五渣。”
又是这三个字。
沈苍差点就被她给气炸掉。
泄愤似的，一筷子串起来了好几块儿的牛肉，送进嘴里狠狠一嚼。
然后面色有些狰狞起来。
不是难吃。
必须得承认，这家的牛肉味道是真好，真新鲜。
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再一口，然后就这么没完没了下去的那一种。
真香——
许侠用余光看了他好几眼，扬起的唇角始终没有撤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