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慕北顶着月色回到了云府。
站在门口，她盯着那牌匾看了好一阵，低喃：“这牌匾还没换啊！”
小颜同样低声，“就不换了吧。”
“好，不换。”慕北红了眼，声音沙哑。
不换，那么若是旧人归来，还能识得回家的路。
“小姐，进吧！外边儿天凉。”小颜劝道。
慕北点点头，随后吩咐道：“让茴香过来见我，我有些事请要吩咐她去做。。”
想起先前茴香捎来大理寺的口信，小颜神色一敛，不敢多耽搁，赶忙叫人去了。
慕北也抬步进了府，步履如风。
只是没有进卧房，而是去了书房。
“小姐，闽阳和安宁镇都有人在查小姐，豆角传信说那些人骨头硬着，死了也没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他已经自己去小黑屋反省了。”茴香禀告道。
慕北想了想，忽一笑，“跟他说，我本来要把他调来京城，可他既然自请反省要进小黑屋，就换成豆荚好了。”
茴香嘴角抽了抽，可以想象豆角接到这话的跳脚样儿，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不过也没用，小姐向来说一不二，发出去的命令从无更改。
这次也算给他一个教训。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擅自做主，先斩后奏。
“那，小姐，那些人还要继续查下去吗？”茴香继续问道。
慕北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渺茫，她的手指无奈的按在眼皮上。
说道：“不用了，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父皇派去的人，叫他们悠着点，别全给折了，我可不好交代，反正那两个地儿我呆的都不长，也没太搞事情，就虚虚实实给糊弄过去就行了。”
“皇上？”茴香不解，皇上怎么会想到要去查小姐的。
慕北有些无奈，“是我忘记了，见到了我，父亲哪还看不出那所谓我娘年年送去的画像有猫腻，而且我还和舅舅说了我不常回家的话，父皇哪儿还忍得住不查？”
茴香一下恍然，小姐五岁学了易容手法之后每每回家都是一副面孔，撒泼打滚儿的不肯露出本来的脸，还说什么叫夫人也过过一年添一个新女儿的瘾的混账话，还好夫人脾气好才没把小姐给打死。
后来送去京城的大都是夫人拗不过小姐，依着小姐幼时的脸自己想象着画的，也还是夫人画技高超才一直给瞒了过去没穿帮。
如今想想，若是当年夫人怎么也不许小姐如此胡闹，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如此想着，不由叹气连连，“小姐你从前确实太不像话，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得多愧疚。”
慕北低笑，伸手点了点茴香的额头，“这么教训我，还没成我嫂子呐！”
茴香脸一烫，避开了慕北挪揄的表情，“说什么呢，奴婢和公子哪有什么？”
慕北扯扯嘴唇，“茴香，我会还给你和你的家人一个公道，你和我哥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的心思又何苦揣着明白装糊涂？莫要等到将来才后悔。”
茴香收了害羞，淡淡的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会好好想想的。”
慕北失笑，也不多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过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的脸色一下子淡了下去，摆摆手，“你下去吧！”
茴香点点头，却没有立即退下，反而开了口道：“小姐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慕北一愣，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回答道：“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尽管代价有时候着实是惨烈了些。”
茴香一笑，笑得很苍白，她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就抱住了慕北，重重的，也紧紧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都会好起来的，那些坏人注定要偿还他们欠下的债，而我们更加要好好活着，看着那些人堕入无间炼狱。”
慕北点点头，“嗯，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茴香破涕为笑，重重的点头，“听小颜说，你和那位秦公子……”
人前倒是装得很像，她都没瞧出来猫腻，若不是前几日秦远过来温居，让她看着了非礼勿视的场面。
她还不知道自家小姐不声不响就拐来一位姑爷。
这几天她也明里暗里对秦远有了些了解。
还不错。
听出来茴香话里的调侃和揶揄，慕北哪儿不知道她这是报复自己多管兄长和她之间的私事儿呢！
她一笑，面上很坦然，很不害臊，“他挺好的，我喜欢。”
＊
“嘿，你就是和秦兄一起打仗的海盗头头？”慕北刚进屋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两个蒙着面的年轻男子就跳了下来，抱胸站着，做足了恶霸的派头。
“我是梁上，他是君子，慕当家的，幸会啊！”
梁上，君子？
慕北一下子就笑喷了，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娃，说话这么搞笑。
只见得她的身形一动，两人脸上蒙的面巾就被扯了下来，露出两张清秀的脸来。
挺陌生，也隐隐约约比较熟悉。
大抵是那日在金殿上瞧见了长相一个模子里的某位大人吧！
慕北嗤笑一声，“还梁上君子？不若改了名一个叫如花，一个叫似玉，才更贴切一些。”
闻言，梁上一下怒了，“你这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儿，可别给脸不要脸啊！要知道咱哥俩可是偷香窃玉的老手！”
然后把腰一叉，仿佛一下子威猛许多，继续拿手指着慕北，喝道：“你，可给爷小心了！就凭你这小身板儿，爷要囫囵吞了你都有可能的。”
慕北再忍不住，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小朋友，画本子看多了吧！
从小到大十八年，敢在她这个南阳小霸王的面前充大爷的，也就这俩了。
叫她几乎憋不住戏弄一番的心思。
眨眼间，她就消失了踪影。
再之后，梁上只觉得自己屁股后面抵了一个凉凉的，也硬硬的尖锐物体。
刚好是某个不好言说的部位。
耳边的声音有如恶鬼，“这才叫偷香窃玉，论起行家，你该叫我一声爷爷，跪安吧，孙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