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方云墨听到胡戈开口说想打算找他借钱之后的反应其实应该不能归纳到表情管理失控的范畴之内的。
主要原因有这么几条……
首先，所谓的表情管理失控，必须是要建立在有表情管理这种东西的基础上的。
而至少对于这个时候的方云墨而言，他从胡戈进门的时候开始算起，压根就没有做过任何的表情管理。
很正常啊。
需要做表情管理的时候至少是交谈的双方存在着某种利益纠葛，又或者是双方地位存在差距，再不然就是交谈的某一方需要在另一方面前保持自身形象的时候……
很可惜，对于方云墨而言，至少在目前来看，以上几种情况都可以算是不存在的。
今天虽然的确是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跟胡戈见的面，可真要是算起来，方云墨之所以会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已经早就确定了要试镜《中国合伙人》里的几个演员，他不可能放下正事不做，专门跑出去跟胡戈见面……
由于方云墨最近几年几乎都把工作重心和发展方向放在了电影方面，所以在他看来，最近这几年一直都在唐仁影视旗下的各个影视剧组里厮混的胡戈对他来说还真是没有半点的威胁性……
在娱乐圈里，两个年龄相仿，性别相同，而且彼此之间还没有半点相互威胁的男演员，自然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当然，随着两个人地位的变化，未来是否还能够继续维持这份属于男人之间的友谊，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
其次，方云墨之所以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另一个主要原因在于胡戈刚刚的这个举动，实在是有点太……另类了。
在娱乐圈里……起码在方云墨所知道的娱乐圈里，还真没有人像胡戈这么直接的。
虽说娱乐圈也是整个社会生态圈的一部分，可除非是常年站在幕后的工作人员，但凡是在幕前亮相的，不管是演员还是导演……哪怕是个编剧，对于自己的对外声誉都是非常看重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方云墨所知的圈子里，基本上所有人在做某件事的之前，都会给自己找一个至少在大体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希望别人带着自己一起玩的？
可以创造机会制造偶遇，比如禅修班神马的……
大晚上的不睡觉，约在某人的房间里进行有益身心的鼓掌活动的？
可以解释成一起在对剧本……
最广为人知的则是某万和某璐一起吃饺子、做头发的时候，对外宣称的理由是打算筹划一部以嘻哈说唱为题材的电影，而且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专门找了个据说当天晚上在一起的“闺蜜”出来现身说法……
当然，不管是吃饺子还是做头发，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个中缘由也不见得就是大众所知道的那样，可如果是连与出来现身说法的“闺蜜”之间的口径都没对好，那可就真是有点贻笑大方了。
像胡戈这么直截了当，一点都不加掩饰，上来就直接说要借钱的主……
简直就是堪比大熊猫一样的稀有生物。
“老胡，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一场，这种玩笑……可不好开的哟。”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胡戈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我跟你说实话吧……”
“在找你之前，我基本上已经把自己身边的，认识的，或者说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对象，基本上都已经问了个遍……”
听到这里，方云墨似乎才发现，自己有点低估了胡戈这次所遇到的事情的麻烦程度。
如果胡戈只是单纯的找他借钱，那么或许只是因为在胡戈所有的朋友当中，只有方云墨的身家最丰厚，不管是资金抽调还是其他方面，都不至于会对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可如果真的是按照胡戈所说，方云墨已经是他最后的选择的话，那……这件事情貌似就有点严重了。
“老胡，你的情况我还是基本上了解的。”方云墨皱着眉头，先开口给自己心目中的胡戈定了个调子，“你不抽不赌，没有家室负担，也没有投资做生意的习惯，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需要大笔的资金，而且这笔钱的数目甚至还超过了你入行这么多年以来的积累？”
“……我借钱主要是用来付违约金的。”胡戈苦笑道，“当初跟公司签订合同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有要提前离开的一天，所以对于违约金数目自然也就没有特别的关注，直到上个月我把合同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金额对我来说，着实有点太高了！”
“……高到了什么地步？”
“一共是……两个亿！”
“……我擦！老蔡那娘们该不会算是吃错药了吧？！”
…………
也难怪方云墨的反应那么大，着实是刚才胡戈说的那个数字太过离谱了。
现在才只是2011年，远不是方云墨穿越前那个明星片酬无上限无止境，甚至生造出“爽”这个计量单位的年代。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出现了诸如大哥成，李莲杰……等等片酬千万级别甚至上亿的存在，可人家能够拿到那么高的片酬，完全是一拳一脚在圈子里打拼了几十年以后的结果，不管是拿的人还是给的人，基本上都算得上是两厢情愿……
可问题是，不管是大哥成还是李莲杰或者是其他能够与他们拿到近似片酬的其他人，他们拿到那么高片酬的前提都是起码要在片场里待上大半年的时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搞不好还要遭受轻重不一的伤势……
而就算是一切顺利，以大哥成他们的层次，想要通过拍戏拿片酬的方式凑齐两亿华币，最少也得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即便是以大哥成他们那个层级的大佬，想要在短时间内光靠片酬这一种方式，凑集到两亿元的巨款，也同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对于大哥成他们来说，即便是在圈子里积累下来的人脉和面子，就已经不止两亿元的区区之数了。
不过对于入行到现在一直在出演电视剧的胡戈来说，他的这笔违约金就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毫无疑问，这就是蔡艺农给胡戈的一顿杀威棒！
难怪他在找遍了身边所有的亲戚朋友之后，最后还是只能来向方云墨开口。
而现在摆在方云墨面前的问题是，他到底要不要出手帮胡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