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闻筝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瞳孔剧烈一缩。
她不说话，晏淮之又急又气：“回答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本来不知道。”
晏淮之：“……”
因为不爱多管闲事，晏淮之人生中很少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但自从遇到楼闻筝，他觉得自己智商常年不在线。
在他预想中，跟楼闻筝告白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定个大包厢，摆上几十道她爱吃的菜，告白礼物是一大箱精挑细选的零食，告白鲜花是用草莓和车厘子扎成的——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吃货最大的诚意。
可因为猝不及防的掉链子，他在两手空空，甚至是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说出那几个字，这会儿看着楼闻筝又尴尬又无措的表情，他有种很深的挫败感。
“……那你现在知道了？”晏淮之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楼闻筝目光瞟向别处，耳朵连带着脖子红成一片。
“你打算怎么办。”晏淮之破罐子破摔一样说。
“什么怎么办？”楼闻筝小声问：“这种事，难道还要负责吗？”
“难道你想不负责？”晏淮之怒了，表情像个被吃干抹净对方还想不认账的姑娘。
楼闻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小了：“你图什么？”
“你怎么不问江漾图什么？”
“江漾看脸，你跟他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男人，我不仅看脸，还馋你身子，我比他好色多了！”
楼闻筝瞠目结舌。
晏淮之撒了一通火，稍稍冷静下来，他换了副表情，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看着楼闻筝：“你必须负责，不负责这朋友就没法做了。”
“……负责了就更没法做朋友。”
“负责了就不只是朋友。”晏淮之缓和了语气，试探性的问：“你不喜欢我吗？”
楼闻筝摇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做普通朋友是喜欢的。”
“其实普通朋友和男朋友只差一点点。”晏淮之耐着性子说：“你想啊，平时我们就同进同出同吃同住，相处模式跟情侣差不多，变成真正的情侣只需要在这些基础上加一点……别的事，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是你男朋友。”
楼闻筝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怯怯的摇头。
“啧。”晏淮之烦躁的说：“给个不愿意的理由。”
“我觉得你在骗我。”
晏淮之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怕疼？”
“啊？”楼闻筝茫然道。
“你要是怕疼……我可以让你在上面。”
楼闻筝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面无表情道：“你已经在考虑这种事了吗？”
晏淮之硬着头皮说：“我这是在打消你的后顾之忧。”
楼闻筝：“……”
-
晏太太跟往常一样，下班了到医院看晏淮之，进了病房里面只有一个人，她把带来的保温盒放下，随口问：“闻筝去哪儿了？”
晏淮之恹恹的说：“回学校了。”
“是有什么事要忙吗？我还带了他的饭菜。”
晏淮之垂下眼睫，好一会儿才说：“他以后应该不会来了。”
晏太太取餐盒的手一顿，这才注意到儿子的神色不对，她连忙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表白，他说只把我当朋友。”
晏太太放下餐盒，小心翼翼的说：“你怎么选在这个时候说？要表白总得准备一下，你这身体也还没好……”
“这是个意外。”晏淮之把脑袋埋进臂弯里，闷声说：“我把他吓跑了。”
晏太太给他拍背顺气，搜肠刮肚的安慰道：“不要紧的呀儿子，闻筝说不定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你总得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对不对？”
晏淮之却不愿意说了，把自己蜷得跟只鸵鸟一样，谁都不想理。
晏太太想了想，走出病房给楼闻筝打电话。
号码拨过去，楼闻筝很快就接了，晏太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闻筝，你今天怎么没在医院呀？我带了你爱吃的菜过来。”
“我在沈教授家。”楼闻筝说：“有点事要忙。”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来医院？家里最近买了一批鸡枞菌，熬汤熬油都可香了，我给你留着。”
“谢谢阿姨，我最近挺忙的，应该没什么时间过去了。”楼闻筝低声说。
晏太太心微微一沉，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淮之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辛苦你了。”
东拉西扯了几句，晏太太挂断了电话。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病房，晏淮之已经躺下了，背对着她用被子蒙住脑袋，晏太太最了解他，知道他一这样要么是生气要么是难过，这会儿恐怕两样情绪都有。
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
第二天，周一，楼闻筝像往常一样起床上课。
昨晚她在沈教授家待到十一点，直到沈教授赶人才离开，回到寝室，她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着，洗脸时镜子里的人顶着两个黑眼圈，被白净得有些过分的皮肤一衬，堪比国宝大熊猫。
一整天头昏脑涨的过去，老师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一放学她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江漾打来的。
她踌躇了几秒钟才接听：“江漾？”
“是我，我来学校了。”江漾兴奋的说：“你下课了吧，来南门，我在这边等你。”
十分钟后，楼闻筝在学校南门见到了江漾。
江漾一见她就张开双臂，热情洋溢的想给她一个拥抱，楼闻筝皱着眉头避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江漾撇嘴：“我明天就要出国了。”
“一路平安。”
江漾顿了顿，收起嘻嘻哈哈的态度正色道：“闻筝，之前跟你提过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楼闻筝摇头，语气说不上多坚决，但就是没留余地：“不考虑。”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怕语言不通，怕去那边适应不了，怕没有朋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手把手帮你克服这些问题。”江漾信誓旦旦的说：“跟我走吧，我护照都给你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