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沉闷的家宴过后，木承宪让木宛去他书房里。
这显然是有私密的事要谈，于是等木承宪先离开后，木宛支应着将院内的桌子收拾了再摆上果脯小点之类的才带着乐人离开。
到了木承宪的书房，丞相大人在闭目养神。
“爹爹。”木宛唤了一声。
木承宪睁开眼睛，“宛儿，坐。你同爹爹说实话，对于陛下，你有什么打算？”
木宛的身体状况是瞒不过木承宪的，况且她也没想过要瞒，不过今日她默默瞧着木承宪对那两个姑娘的态度，心里忽然对丞相大人的打算有了猜测。
木宛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伶音和剑云在外面守着，这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烛火跳动时轻微的爆裂声和着香炉里的淡淡清香。
“二妹妹在护国公府过得怎么样？”她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木承宪道：“她在府里哭着闹着，正进了门又端着，不屑讨好，慕侍郎待她冷淡，慕少夫人更看她不过眼，不过好歹都是高门养出来的，没直接用什么阴损招，虽然没有在丞相府里恣意，总归不会害了性命。”
木宛点点头，看来丞相大人对木瑶的期望值就是活着就好。
“那......那天木瑶假扮我妄图李代桃僵，也是爹爹默许的吧？”
她这语气平静，内容却生猛，饶是官场中斡旋多年的丞相大人都有些震惊于她的云淡风轻。
木宛不待他回答，又站起身，推开木承宪书房里的窗子。
不知不觉有湿意飘过来，夜里开始忽然下起了廉纤细雨。
“临岐少雪，气候相对来说比燕碣要干了些，”雪肤红裙的少女撑着窗棂，扭头对着自己的父亲笑了笑，“都源好些，应该是靠近有海的地方了，雪没见过几场，雨倒是不停地下，害我都没什么时间好好看一看那个归属在我名下的地方。”
向来波澜不惊的丞相大人深深拧起了眉，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养了快十六年的女儿，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你在怨为父？”
“怨？”少女抬了抬下巴，又走回来靠在玫瑰椅上，“啊，说起来，母亲的忌日时爹爹有没有替女儿烧点纸钱呢？”
木承宪盯住她，眸中多了几分打量，“陛下要在二月初一娶你，你的眼疾到时候能好全吗？”
好似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没有被回答，木宛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小笼子，木承宪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没看见一连串该出现在世家女子身上的饰物，反而意外地只看到了一个小笼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觉得，那个小笼子好像在不由自主地颤动。
“这我可不能做出保证，没准明天醒来我的眼睛就好全了，”木宛温和地笑着，“又没准等会儿我可能就会再次陷入黑暗中，连太医都说不准，爹爹怎么能指望我呢？”
木承宪终于确定，他的女儿，要么是被人掉包了，要么是因为什么性情大变了。
只不过前一刻她刚问过丞相夫人的忌日，木承宪下意识排除了第一个可能。
于是他抬眼，“在临岐，还是都源？你遇见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