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柳是祖宅的家生子，管教方面当然没有丞相木府那么严苛，但好歹也是被派过来服侍郡主的大丫鬟，规矩上什么都挑不出错，就连那双手也是细嫩光滑，没有一个茧子，生怕伺候娇气的人时伤到主子。
她娘亲对她耳提面命要她认真服侍郡主，争取让郡主把她带回燕碣，郡主在燕碣随便嫁个什么人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只要能跟着郡主一起入了门，爬上男主人的床脱了奴籍就是势在必得的事。
她虽然没有那么长远的心思，目光短浅地只看得到日日陪在郡主身边的朱远侯，到底是个野心大的，往魏铎然身前凑得勤了些。
还以为木宛看不见就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魏铎然笑了，站起身走到湘柳身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脸仔细看着，仿佛以前从未注意过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湘柳的脸更红了。
长得漂亮、身处底层、又没吃过什么大苦头的人，连妄想都觉得比别人多几分真实。
湘柳很美，如果不美，她娘亲也不会生出让她嫁给贵人的心思。
单论样貌来看，湘柳比不上占据女主光环的苏容，和木瑶不相上下。
不过她只是个家生子的婢女，无论是文化底蕴还是生活习性，都比不上相府庶出二小姐木瑶。
更别说是丞相花费无数心血教养的木宛。
“是个美人，”魏铎然松开手，又坐回石桌前，“就是太美了，不合我的口味。”
湘柳的脸色霎时白了下去。
“我听小丫鬟们说湘柳是最美的，刚巧她对我也很上心，所以想着要不要给你做个人情，”木宛丝毫没有惊讶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来你眼界颇高啊。”
收作通房的丫鬟美就行了，除非是那种从小刻意培养的，否则哪来那么多解语花给你挑？
魏铎然笑了笑，捻过乌梅填进嘴里，尝一尝她最喜爱的味道，“阿姊，若是坐在你面前的是穆王殿下，你还能说出来给他送丫鬟的话吗？”
木宛的表情依旧不曾变过，只是凭着吃货对食物的超级感应以及乐人的配合摸到了乌梅，也填了一个在嘴里，“好说好说，只不过殿下是金枝玉叶，我怎么敢越级管到他头上去。”
魏铎然却始终不肯放过她，“那若是阿姊身体不适不便服侍殿下，阿姊会愿意让身边的丫鬟去吗？”
这话说得太让人心动，不仅是垂首尴尬立在旁边的湘柳，就连旁边来往的小丫鬟都不由自主多往这边看了一眼。
乐人却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低眉顺眼地给木宛续上茶水。
魏铎然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切，心道怪不得丞相府要把她送来服侍郡主，就这份心智就是祖宅这里土生土长的家生子比不上的。
木宛是看不到，可她本身就对他人的情绪敏感，这会儿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是对周围环境什么样门儿清，知道魏铎然依旧在试探她到底有没有彻底忘掉纪准，于是又捏了一颗乌梅，笑道：“铎然，你看这乌梅。”
“如今冬季，青果不易保存，我向来懂事，自然不会天天要吃青果。”
这话实在是假，她确实没有天天吃，因为她是几样昂贵的果子换着来。
“只不过最喜爱的青果没了，我也只会找同等地位的乌梅替代，而不是随便捡几个卖相好的就能凑合的。”
“殿下他金枝玉叶，即使对我失去了兴趣，总有各种各样高贵的世家小姐等着他临幸，哪里轮得到我的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