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程家？哪个程家？”
孔颖达神色一愣。
方颜恭敬道：“是卢国公程知节将军家那三个孩子。”
“啥？”
不等孔颖达说话，长孙顺德突的站了起来。
惊问道：“你说，程处默兄弟三人正在和秦九岭……结拜？”
方颜彬彬有礼：“回长孙将军，正是，在下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地上叩头了。”
“这……”
长孙顺德闻言不禁呆住。
就在之前，长孙府里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跟长孙无忌说，程家的三个小鬼看不上秦九岭。
没想，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那三小子居然跟秦九岭结拜了！
“这三个混小子！”
脸上无光，长孙顺德大怒，“不行，我一定要叫程知节好好管管他的儿子！简直……不分是非！”
“长孙将军息怒，”
孔颖达站起来劝阻道，“将军放心，老朽既然受长孙尚书和将军所托，必定全力办好此事。
莫说秦九岭是和那三个小鬼结拜，就是他和程知节结拜，在老朽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老朽待会儿，一定替将军好好教育他。”
长孙顺德闻言消了口气，却是急忙扶住孔颖达：“仲达先生快坐，如此，就拜托仲达先生了！”
别看长孙顺德仗着长孙家的权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可对孔颖达，却是尊敬得很。
无他，且不说孔家传承久远，自古就是名门大家，单说孔颖达，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孔颖达年少成名，八岁就学，曾从前隋最负盛名的大儒，“二刘”之一的刘焯问学，日诵千言，熟读经传，善于词章。
在前隋大业年间，儒学大会上，更是以明经高弟的身份，参加大会。
并在会中舌战群儒，斩关夺将，被住持大会的前隋门下侍中杨达，评为第一。
授予太学助教，成为最年轻的儒学大师。
甚至一度被他击败的“先辈宿儒”心怀羞耻下，派人刺杀，差点殒命。
足可见当时孔颖达名气之盛，已经到了天下大儒都争辩不过，嫉妒下要行小人行径谋害的程度。
而那时，孔颖达仅32岁。
后来隋末大乱，孔颖达被李二招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更名列十八学士之首。
李二即位后，封孔颖达为国子博士，住持国子监教学。
国子监作为天下最高学府，孔颖达则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学子之师。
国子监的助教，多是孔颖达学生，各地学府的名仕，也都曾请教过孔颖达学问。
毫不夸张的说，全天下的学子，莫不以能拜在孔颖达门下为荣。
连李二，都请孔颖达时不时进宫教导皇子。
就不说长孙家那些后辈入学，单就李二一旦立太子，孔颖达太子太师的职位是跑不了的。
再说远点，将来李二百年，孔颖达就是太皇太傅。
若不是孔颖达一心学问，不愿为官，以他的名声，封个宰相绝对不在话下。
长孙顺德就是再狂妄，也不敢在孔颖达面前放肆，还得恭恭敬敬地称孔颖达一声“仲达先生”。
不然，得罪了孔颖达，那就是得罪了全天下的儒生，是要命的。
长孙顺德扶孔颖达坐下后，长孙无忌也起身称谢。
“仲达先生，想必那秦九岭也应该要快到了，如此，我和族叔就不多打搅您了。所托之事，就有劳仲达先生了！”
“长孙尚书放心！”
孔颖达微微点头，“老朽就不多送了。”
“告辞！”
长孙无忌也不多话，带着长孙顺德离去了。
他可不想待会儿和秦九岭碰面。
出来后，长孙顺德不由问道：“无忌，既然孔颖达都答应了，咱们为何就要走？留下看秦九岭吃瘪，不挺好吗？”
“非也。”
长孙无忌摇头，“族叔，今天，侄儿是以尚书身份前来，孔颖达自然对我拜托的事不假思索。
但若要留下，侄儿又用什么身份？
孔颖达当年虽和侄儿同为十八学士，但论地位，他德高望重，令人望其项背。
侄儿若留下，看他行事，以尚书身份，是对他不信，不敬。
以老友身份，则更矮一头。
且孔颖达是重礼法之人，侄儿以皇命和天下大义为由，要他设局逼秦九岭交出药方，已经有些逾越，不令他喜欢。
再留下，更为不美，不如回府静待消息。”
“这……”
长孙顺德闻言沉吟，“那他若是不喜，不肯尽力，没能让秦九岭交出药方怎么办？”
“这倒不会。”
长孙无忌淡笑，“人非草木，孰能无心，孔志约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却被秦九岭接连诱拐，离家出走，想要弃儒学医。
孔颖达若是心中无气，那就是真正的圣人了。
他肯定会尽力逼秦九岭的，不然，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我们。”
拍了拍长孙顺德的肩膀，长孙无忌面上一派轻松：“族叔，走吧，孔颖达借身体不适为由不肯喝酒，咱们回府去喝，静等秦九岭交出药方！”
……
国子监。
秦九岭下了马车。
高审行和程家三兄弟则苦着脸跟在后头。
期间，陆续有来来往往行走的儒生，皆目不斜视，口中念念有词地捧书前行。
时而还有人念着念着，就地闭目沉思起来。
这是搞啥，要顿悟飞升？
秦九岭见状失笑，古代的学府还挺有意思。
可惜就是太单调了些，若是在这里建个篮球场，乒乓球台之类的，应该会更有趣吧？
要不，一会儿见了孔颖达，商量商量？
“秦兄弟，我，那个，肚子疼。”
就在秦九岭遐思的时候，高审行忽然捂着肚子做痛苦状，“秦兄弟，要不我去个茅厕先？”
而听到高审行居然这么说，程家三兄弟也有样学样，全都捂起了肚子。
“秦大哥，我们也肚子疼！”
“对，我们也想去茅厕……”
哼！
秦九岭冷笑一声，这四个怂包！
也不发怒，笑眯眯道：“那看来是咱们中午吃坏了，一起走吧，我也跟你们去个茅厕！”
“啊？”
高审行三人闻言，顿时苦起了脸。
却在这时，之前去秦府送书信的那个儒生方颜忽然走来。
“请问秦公子可是来找我们孔博士的？”
连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
秦九岭淡定道，“正是！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