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却是摇头，道：“不是，是在街市，你的裙子被我的马车车轮卷入。”
陆锦依愣住，随着他的提醒，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和伍元第一次见面的确是在街市，那时候她找了借口出去买东西，路上与一辆马车错身而过，裙摆不小心被马车卷入车轮。
而马车的主人正是伍元。
那时候因为莲儿太烦人，搞得她心情也不好，所以直接那了发簪划破裙摆，撕掉被卷入的那部分，便气冲冲离开了。
后来被伍元救回杨家的时候她也认出伍元来，只是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太好，那时候还想着伍元带她离开呢。
不过她记得那时候她是带着幕巾的，伍元怎么认出，又怎么确定是她？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伍元道：“一开始我确实没认出是你，直到你再次带上幕巾……”
陆锦依表情一顿，回忆着第二次在他面前带上幕巾是什么时候。
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似乎是在回榆阳县的路上，或者是回伍家村之后？
但不管是哪一次，陆锦依有些复杂的看向他，道：“就算带着幕巾也就露出一双眼，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的？”
伍元却是一笑，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道：“就是因为眼睛，其实很好认。”
在杨家见到醒来的她的时候，伍元就总觉得她似乎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伍元说谎了，认出她的时候并不是她再次带上幕巾的时候，而是在她求他带她离开的第二天早上，他蹲到桶边洗漱，她朝着他看过来。
那个角度，与当日他蹲下去扯裙摆，抬头与她对视类似，所以那时候就想起来，而带上幕巾只是确定而已。
陆锦依张了张嘴，这会再看着这双墨色的眸子，心又开始慌了，只是这次的心慌却和之前不一样。
她的耳朵不觉的爬起了红晕，眼神有些闪躲呐呐道：“你，你留着这东西做什么？”
伍元翘起嘴角，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当时我回去后边把裙摆解了出来，只是有一些已经破了，染上的沾污也洗不掉，便送到绣坊，请绣娘帮我修整一番，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还给你。”
最后那三个字说得比较轻缓，却让她的心轻颤了颤。
她沉默了几秒，又道：“那，那后来为什么不还，你都认出我了，如果不是我今天见到，你……”
“因为舍不得。”伍元直接截断她的话。
陆锦依一愣，猛的抬头看他，却再次撞入那如深潭一般的眸子中，呼吸停滞。
伍元吵她走近两步。
她下意识一退，但后边就是床炕，膝盖一弯便坐回炕上。
伍元却半蹲下来，抬手，握住她撑在炕便的手，抬眼与她对视。
陆锦依手轻颤了颤，却没有抽回，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心中的纷乱情绪不逊色于刚发现丝帕的时候，只是这会情绪都不一样了。
“起初是因为你有意隐瞒身份，我便也不好揭开，后来得知你的身份，却又不想。”
“为什么不想？”她的喉咙有些干涩，是因为紧张。
“因为有一点你说对了，这帕子的主人，的确是我的意中人。”伍元说着话的时候，握着她的手也不由紧了紧，眼睛定定的盯着她，显然紧张的不止是一个人。
这话可以说相当的直白了，陆锦依整个脸轰的下都红了，呼吸间萦绕的气息反复都提升了热度，让她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心也如擂鼓一般。
“我原本想着慢慢来，不想把你吓跑了，只是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便有些矛盾，既希望你留下，却也不想你留下来继续吃苦，也怕哪天你会被寻回去，所以留着那帕子，想着若哪天……也可留个念想。”
陆锦依看着他，似乎真的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和不安，心下又是乱糟糟，心脏有点麻麻的疼，下意识抽手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我不会离开的。”
说完这话，却似觉得有点不太矜持，脸更红了，忙补充道：“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也时候了，不管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只是夏锦。”
“我知道，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伍元微垂下眼眸，视线落到被她握住的手，眼底划过一丝流光。
陆锦依另一只手不觉的放在他肩膀上，道：“不会的，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只要我不愿，谁都逼不得。”
“……那你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家里，永远不离开吗？”伍元嘴角带笑，看着她，眼中带着期许。
陆锦依呼吸不觉的屏住，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心跳得更加快了，可没忘记对方刚刚那句表白。
她红着脸，侧开头不去看他，道：“我自然会一直留下来陪着干娘，我还要给干娘养老，看着小鸣和茵茵长大呢。”
看着她这别扭的害羞模样，伍元眼眸深沉，握着她的手不觉的紧了紧，沉声道：“我呢？”
“你，你都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也需要人照顾，需要被关心，需要……一位能陪伴一生，白头到老的伴侣，所以，你愿……”
“大哥，大哥……咦，夏姐姐也在啊，你们在做什么？”
伍茵茵突然从外边跑了进来，瞧到两人，顿露疑惑。
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锦依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只是她的手被伍元抓着，她一站起来又被惯性给扯着坐下。
而伍元被她力道一带，直接单膝跪地，但却半趴在她腿上。
陆锦依看着伍茵茵那好奇懵懂的眼神，头发都要炸开了，整个脸更红，连忙推开伍元，站起来，僵笑道：“没没什么，刚刚手撞到柜子，你大哥正给我看伤呢。”
“啊？夏姐姐伤到了吗？在哪里？我看看？要不要去叫大夫？”伍茵茵闻言，立刻就急了，也不去关注沉着一张脸的大哥。
陆锦依赶紧把手往后藏了藏，道：“没事，只是红了点而已，皮都没擦破，就你大哥大惊小怪了，你来找你大哥有事吧，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