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裕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松平凉大说他后面其实是把我妈放了的，按照约定，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活活烧死这几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松平是我找的。”
嬴嘉被这几个字惊得一时失语，司和悄悄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她无论幻想出多少故事版本也绝不会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你让松平把我妈绑走……”毫无察觉一泪滴掉落，还来不及擦就砸到桌子上。
看到这样的反应，司和赶紧起身扶着她的肩膀，“嬴嘉……”
“没事，我还能冷静。”调整了呼吸，他看向依旧稳坐在椅子里的人，“你是想保护她，但是失败了。”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嬴裕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一样，也或者嬴嘉在看到他逞强之下的疲态，他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喝掉一大半，渴了很久一样，然后开口，“余舟给我的消息，说小R找到拍红蝎子帮到尚江，预想绑架你妈，威胁我给他们造武器，因为博奇有行业上的优势，所有的原材料都是现有的，装备也只需稍作改动。正好你妈说要去东京几天，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可道行不够，被他们识破，我去接她的时候晚了一步。”
嬴裕顺直接陷入回忆深思当中，仿佛转眼就回到当时他赶到是已经燃起的火，和妻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他不要靠近，好好照顾女儿。
他懦弱的没有靠近，也没有能够照顾好女儿。
好在她自己有顽强的长大。
嬴嘉不再说话，盯着嬴裕顺看了一会，安静的转身出门，司和正要直接跟上去，却被嬴裕顺叫住，“司和，我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的，相信你父亲也是，即使出发点不同，他能看到博奇在不远的将来会成为嬴嘉或者你们两人的累赘；而我是觉得你帮不了她。你知道嬴嘉这孩子，不让她知道这些她还会稳着脚步一步步来，现在这样怕是要跟小R死磕到底的，博奇这些年被我挖空了，肯定撑不了多久，也没有什么值得坚持的。但如果你愿意帮她，除非掌握司家的力量，不然都是空口白话。”
嬴裕顺难得用这样诚恳的态度与人说话，从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司和没有表态，他点点头还是要跟上嬴嘉的脚步。
等他追出门早就见不到她的身影，宿凡站在门边为他指了方向。
“宝贝。”终于在后院的小喷泉便找到她，嬴嘉低着头，看着水池里自己每次经过顺手丢进去的硬币发呆。永远挺直的双肩此时也耷拉下来，气场全无，司和心疼的从后将人搂紧怀里，中长的外套张开把人一起包裹起来。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她靠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司和稍微挪动了一下站麻的双脚，怀里的感觉到自己把身体重量都交给身后的人，自己只管着动脑筋。
“脚麻了？”嬴嘉转身想蹲下帮她揉揉小腿，被司和一拉拉住，“一个姿势站久了而已。你心情好点了吗？”
嬴嘉点头，额头抵在他胸口，不让他看见自己鼻头红红的，“猜来猜去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狗血剧情。”这样说只为让自己心情能好一点。
“不是狗血，我庆幸这个不好的结局前是个能让你放下心中多年不甘的过程，至少你知道你父亲是努力过的，只是受制于敌。”
“我是不是应该帮他？”嬴嘉突然没了主心骨，等了多年的真相，偏偏让她变得不知所措，没了主意。
“既然这样问了，我觉得你心里是想帮的。但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忘了带上我。你后面的决定可能会随时出现变数，但我是你身边绝对的不变量。所以不要偷偷摸摸的乱想，懂？”司和了解怀里的人，她刚才一定有想过要不要离开自己，免于被她之后会面临的困难所波及。
一颗心思被猜的透透的，嬴嘉不知是笑是哭，一直埋在他胸前不愿意抬头。
“我差一点就要跟你提分手了。”嬴嘉声音闷闷的说。
果然……
司和霎时间觉着胸闷气短，扶着她肩膀把人撑开，“你当我没脾气的，你说分就分？”
嬴嘉无赖起来也不依不饶的样子，拨开他的手，整个人有依进他怀里，“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正在反省。让我靠一会儿，你怀里暖和。”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司和根本招架不来，只能投降，把衣襟又裹得紧了些，把整个人圈进来，“你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小R是从十多年前就已经能把手伸到东京，那我还要在做些准备。”
心里舍不得他走，嘴上却问，“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吧。”
司和离开后两天，嬴嘉连续一周每天都跟着嬴裕顺去公司，上班时间一直待在嬴裕顺的办公室里。
孔子微是全公司唯一能跟他们两人说上话的人，任何新命令的传达还有需要嬴裕顺做决定的计划书都只能由孔子微转交。
所以她也是唯一一个能感受到紧迫氛围的人。
父母俩关系说不上缓和，但至少因为了解了当年时间的来龙去脉。他知道嬴裕顺不是真的没有心，是权衡利弊后始终没有两全的办法。多年僵局是两人各大五十大板，所以谁都不再主动提及。嬴嘉主动提出来公司是想要帮嬴裕顺脱身的同时，尽量能保全博奇。毕竟这是他的心血。
与其说是上阵父女兵，嬴嘉说他们是共同利益驱使下的忠诚伙伴。两人见交流不多，办公室一人一边，敲几下键盘都能听到回声。
“嬴总。”孔子微依旧每日精心打扮，敲了两下门来到书案桌前，“市场部的预算申请，请您过目，下季度有两个中型业内会议，还有一部讲工业发展的电影来找我们投资，市场部认为可行。”
嬴裕顺接过目录，一行一行每一笔都不遗漏的看了一遍，“德国那个今年不去。”
“好，知道了。我会转达。”孔子微随手一笔在掌心的一张便贴上做了记号。嬴裕顺突然看过来，“你也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