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的语气很是怅然。
他也知道这些想法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却也从没有想过意外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没有一丝丝准备，全部被发卖，若不是想办法自救，他们兄弟早就天涯相隔。
“是啊，”账房也一脸感慨，“五味楼啊，虽然不是主家的，可咱们也早就看成了自己孩子，没保住它是咱们没能耐，哪里不想赎回来。”
可问题是，他们没钱。
那么大的酒楼，位置又相当好，少说也千两白银。
若是以前他们还能拼凑一下，而现在，他们也只能勉强顾住自己。
“掌柜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花娘心有所感，“若是能赎回来，大家伙记你一大功。”
“你这婆娘，怎么说话呢？”厨子很不满，“这不是故意为难掌柜。”
话音刚落地，腰间一紧，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厨子顿时讪笑起来，“其实，也很有道理。”
“厨子，你个怂包，咱们爷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秋山真的看不下去了，“花娘，外人面前，给厨子留点面子啊。”
这彪娘们，粗暴又无礼，还敢对自己男人动手，倒不如休了换个柔顺貌美的。
然而，想到花娘手里的菜刀，这些话被他死死压在心里，不敢吐露一个字。
“你们是外人？”
“我们当然不是，”账房很无语，“可你在外面也跟现在一样啊。”
厨子表面肥头大耳，其实性格憨厚又耿直，还有一点点懦弱，以前他们还担心这人被欺负，后来发现，他只会被自己婆娘欺负。
“是么？”花娘撇撇嘴，“习惯就好。”
老娘管自个男人碍着谁了？一个个的这么看不惯，全是惯得。
果然，还是要抽空去跟几位嫂子说道说道，男人不能惯，越惯越上天！
闻言，众人无语，同情地看一眼厨子后，不再做无用功。
“好了，”金掌柜轻咳一声，“继续说正事。”
“掌柜的真的有法子？”账房欢喜地问。
“你们也知道黄家如今身份，他们的消息比咱们灵通，我从那得到消息，可以跟别人一起去西域做买卖。”
“去西域做买卖？”
众人面色大变。
西域的香料赚钱，谁都知道，但是真敢打上这个主意的，几乎没几个人。
一路艰险不说，路上又盗贼横行，说不定走到家门口却功亏一篑。
“这能行？”秋山面色发沉，“西域的买卖可不好做啊，多半要拿命填。”
即使如此，也不一定能赚到钱。
“风险确实有，”金掌柜的声音蕴含一丝火热，“可一旦成功，咱们就能把五味楼买下来。”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沉默下来。
这个诱惑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大，每个人都无法果断拒绝。
良久，花娘好奇地问，“金家现在怎么样？”
离开县城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听金家的消息。
此时此刻，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山穷水尽，”金掌柜摇摇头，“就差祖宅没有卖了。”
“这算报应么？”秋山冷哼一声，“为富不仁，活该！”
他们纵然是下人，也战战兢兢为主家做事几十年，结果却被连夜发卖，掌柜的更是被他们害的险些丧命。
“确实活该，”账房边思忖边说，“金家的琐事大多都是咱们这些下人打理，他们能做什么？吃喝嫖赌？”
“就是，”秋山坏笑着一声，“卖完咱们这些下人，下一步是不是该卖他们自己？府里两个娇养的小姐，可别咱们这些粗人值钱多了。”
闻言，金掌柜神色复杂起来，“她们已经嫁人，不是什么好人家，你们以后都别再提了。”
金掌柜得知这个消息时，也非常震惊。
夫人最重视脸面，却为了给儿子还赌债多收彩礼，把女儿卖给别人做妾！
还不如干脆把金宇的腿打断不让他出去败家，彻底断了后患。
“做妾？”花娘了然地开口。
“对，”金掌柜不想多说，“你们别打听了，跟咱们也没关系。”
他知道这些也只是意外听了一耳朵，并不是特意了解。
从他们赎身的那刻起，金家，就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闻言，众人沉默起来。
良久，花娘开口，“我认为可以去西域闯荡一番。”
“媳妇，”厨子紧张地拉一下她的衣袖，“别乱说。”
金掌柜没有理会厨子，直接看向花娘，“说说理由。”
“能赚钱，”花娘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理由，“咱们现在赚的钱，确实够花销，可你们想过没，再过几年孩子们长大要开支散叶，这钱还够不够用？”
花娘夫妻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十二一个十一，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因此对这个问题格外敏感。
她一直都在为将来发愁，听到西域这件事，下意识就想抓住机会。
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喝水吃饭都可能噎死人，为何不干脆放开胆子搏一下，万一成功，无论赎买五味楼的钱还是以后的养老银子全都赚回来。
如果失败，也无非是死而已。
他们这群人的命，本来就不值钱。
“话不能这么说，”账房非常不赞同，“咱们慢慢干，赚到的银子肯定会越来越多，哪怕以后孩子们长大，也完全能保证温饱。”
“秋山，”金掌柜问，“你是什么意见？”
犹豫良久，秋山咬着牙问，“掌柜的，黄家是不是也要去西域？”
“没有意外应该是，”金掌柜说出自己考虑好几天的想法，“我建议咱们跟着一起去，不为别的，至少能把五味楼赎回来。”
闻言，众人全都犹豫起来。
恰在此时，院子噗通一声，众人立刻警觉起来。
“谁？”金掌柜满脸凝重地走出来，“出来！”
“爹，”金永指着墙角，声音微微颤抖，“那里好像有人。”
顺着儿子指的的方向看过去，金掌柜也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影，拿着棍子走过去。
“好多刀伤，”秋山指着来人的衣服，“掌柜的，这人，咱们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