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斯太过反复，她看不懂他。
“立誓吧，本座就留到你查明真相那刻。每月望日之约，到那时为止。”
说完，斯直接取了一枚相思豆大小的指尖血递给奚泱。
奚泱沉眸，也逼出一滴指尖血，随着奚泱轻抬手指，血珠脱离她的手指，朝斯指尖的血液飞去。
两滴血液交融一刹，又一分为二，各自飞向二人。
“我走了，”斯笑着抬手揉了揉奚泱脑袋，眸底带着奚泱看不懂的深意，不等奚泱回答，斯直接消失在原地。
“等等，我的报酬呢？！”奚泱惊呼，四周却早已没了斯的踪迹。
回想起万俟长清的反常举动，奚泱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喃喃低语：“难道……是万俟长清？”
斯能更改人的记忆，哪怕对方是大乘期修士。
斯难道想透露给她的是这个？
猜不透斯的想法跟意图，奚泱甩头甩开所有思绪，一头扎进了灵泉。
祁九黎那儿也是。
她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吃完祁九黎投喂她美食的那里。
之后她睡着了，梦到祁九黎非常乖巧且自觉地将自己送到她面前让她吃。只是她不久前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吃不下了，但又舍不得放弃。后来有人要抢走祁九黎，她一把将祁九黎抓住。
在那之后还梦到了什么，可她想不起来。再睁眼就看到了斯跟万俟长清。
“沈斯？”奚泱破水而出，白皙如玉的肌肤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骨节分明的手指撩着额前沾湿的头发，透亮的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脸庞滑落，汇入轮廓挺立的下巴滴落。
她抬手取出里衣，护住身体后飞出灵泉，弄干身子才继续穿戴衣物。
一会儿奚泱，一会儿万俟青舒，如此换来换去，生怕被人拆穿，她都腻了。
但哪怕是修真世界，对于女修的要求却同样比男修苛刻得多。
阵法一成，她是缥缈宗第十八峰峰主万俟青舒。
奚泱恢复“原貌”后，急忙抬脚下山，直奔天阙峰而去，斯到底将掌门的记忆篡改到了什么地步，她必须查清楚。
“青舒？你……”万俟长清正跟几名长老商讨要事，看到她来，他眼底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惑跟愣怔，之后又恍然恢复清明，“此次天降凶兆，我缥缈宗即将遭遇一场浩劫。为师正在同长老们一同商量对策。
既然你也来了，正好，一起吧。”
鹿须长老摸了摸又白又茂盛的胡须，奚泱明显感觉到他打量自己的视线了带了几分赞许。“容祉跟青舒提出的七月龛及勤部必须大力推行下去，不光如此，必须尽可能将其常态化。”
“这事不如交由青舒去办？”令一位长老附和。
奚泱眉头微跳，等等，怎么突然就给她扣了个这么大的任务？是欺负她刚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舒资历尚浅，恐难当重任。”不知道是什么就先拒绝好了。
“过谦了，据无量所言，才短短半月，七月龛内得以顿悟晋升的弟子就达到百人。”
倒是奚泱先懵了，过去一段时间，晋升的人这么多的吗？
她这个总掌事，倒是真不知情。
可能掌事会的时候她走神了没听到。
“应该的，”奚泱面色不改，即使不知道，身为当家人不能显露半点山水。
“既然如此，兴办更多七月龛，惠及更多弟子，于你而言也非难事。”
“……”难死了，麻烦你们赶紧把套路全部复制粘贴抄袭走，她只是将她在现代经历的军训，改良之后搬到了修真界，这功劳她可这不想担。
而且她不需要！
“青舒尚且年幼，”万俟长清本也想成就奚泱功名，只要“青舒”声名在外，以后企图对泱儿不轨的人，也会忌惮“万俟青舒”四个字。
万俟长清本来生了让奚泱担此次缥缈宗渡劫的功勋的心思，事实上未雨绸缪的人的确也是自家侄女。
但泱儿明显不想掺和。
既然如此，还是泱儿的心情最重要。
“此时还是再做商议吧。”万俟长清沉声道。
众长老神色微顿。
“掌门，正是因为青舒年幼，十八结婴，这样的资质跟身份，才是镇住整个缥缈宗民心的根柱。如果预言应验，缥缈宗需要一个主心骨。这个人非青舒莫属。”鹿须长老神色激动。
奚泱愣怔，前世，前前世，万俟青舒四个字可是缥缈宗“人人喊打”的目标。
这一次又变成主心骨了？
呵。
真是讽刺。
“本尊心意已决，此事……”万俟长清眉宇间略显愠色，刚想直接拒绝，奚泱突然笑着开口：
“好啊，”笑得不辨情绪，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
想要主心骨是吧？
想要一个在危难时刻可以供众人标榜的希望之光是吧？
好啊。
趁万俟青舒还在神坛，趁这四个字还是修真界众人仰望的神话，趁众人还在趋之若鹜般恭维，正好啊，前两世万俟青舒受过的苦难，那就，全，都，讨回来呀。
奚泱眸底镀了笑意。
想要“神”庇佑的时候“神”在，想要发泄口的时候是神是魔全凭嘴上说辞，你们想踩就踩，想封神就封神，光想想就能统统化为现实，是不是太美好了？
那一刻，她胸腔里竟没由来地升起一腔怒火。
若是不知道前两世万俟青舒的际遇，若是没有亲身经历，眼前他们说需要一个“神话”稳住众弟子心神的时候，她只会觉得确实如此。
但那孩子，十一岁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整日与妖兽虎口夺食，那么小的孩子一心向善，却被世人污蔑构陷。
前两世她刻意忽略的，对原身的悲悯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原以为自己是个不愿与世，只愿冷眼旁观的怪物。
原来她也会这么愤怒。
“好啊，虽然会惶恐，但……万俟青舒，定，不辱使命。”她笑。
【泱儿，你这是作甚？】万俟长清沉眸盯着她，眼里满是质问之意。
奚泱笑着抬眸回应万俟长清的视线：【师尊，宗门有难，泱儿身为缥缈宗之子，怎能临阵脱逃呢？】哪怕这辈子同样会跌进沼泽，在摔跤之前，她至少要先糊那些负原身的人一脸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