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风算是递了个眼色给言沐夕，后者微微点头，两人才走过去同景天阳打招呼。
“在我的印象中，景先生日常参加各种活动的习惯，从来都是准时得恰到好处，难得到的这么早。”
慕凌风看似熟人不拘泥方式的打招呼，可却隐隐透着火药味。
景天阳则是眸光微闪，看向言沐夕一瞬，然后抬手比了手语，他选择这种交流方式显然是笃定了言沐夕懂得手语。
这般简单的动作，倒是引得慕凌风也把目光转向言沐夕。
“他说给人面子也要分远近亲疏，蒋希霖先生是他多年的好友，这般场面必然要早早前来捧场。”
言沐夕如实翻译，语气平静自然，可内心却五味杂陈。
“呵呵，这般说来，业川能称得上同景先生有深交的人应该不多咯？”
慕凌风再次看向景天阳，后者则是微微点头，再比手语时依然看向言沐夕。
“虽然景某不才，可仗着老祖宗积累下的资本，勉强在业川还混得过去，若是什么人都结交，恐怕当真忙不过来，不过慕先生倒是有这般资格……”
言沐夕依然照着他的手语翻译，甚至下意识依足了他说话的语言习惯。
或者记忆可以泯灭，但这个男人铭刻在她心灵深处的痕迹却无法抹去，想来她应该和冷夜这个身份也相处颇久，不然哪里可能知道他的“说话习惯”。
“多谢景先生抬爱，如此说来在下日前的一个难题倒是解惑了。”
慕凌风言辞干脆直接，可看向言沐夕的眸光中却闪过丝担忧犹豫，但终究还是把早想好的那句话说出口。
“沐夕，记得昨天我们还商量过，是否要送婚礼的请柬给景先生……”
言沐夕被问得一愣，不过反应也很快，马上笑着应他。
“你的客人自然是你安排，本来我也没有多少客人要请，归根究底还是以你的客人为主。”
“好，那我让陈锋去安排了。”
慕凌风点头微笑，再把目光转向景天阳，很想在对方神色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他的表情却和目光一样沉静如水。
“景先生，稍后我会安排助理把请柬送到府上，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脸哦！”
景天阳微微点头，修长好看的手指划过空气，比了个很简单的手语。
言沐夕再次一愣，暗叹自己的位置，确实无论如何都避不过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即使她早有准备，实际面对毕竟又是一码事。
然而，此时慕凌风的目光已经飘过来，她稍作犹豫才把景天阳表达的意思翻译成“荣幸之至，定当如约前往”。
果然，景天阳幽暗的眸光中拂过抹狡黠带笑的复杂神采。
其实，按照手语的表达方式，他分明透露了挑衅意味在其中，如果非要按照他说话做事的习惯，恐怕翻译成“拭目以待”更合适。
尤其这时景天阳又比了手语，顺带加了个“请”的手势在最后。
“风，景先生请我们在这边坐，你看……”
言沐夕依着景天阳的意思翻译，并没有把“不如坐下来聊聊”这样的内容翻译出来。
慕凌风看得出她为难纠结，正有心想要婉拒，恰好这时有个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天阳，今天这么早到，还真是难得……”
众人目光循着声音看过去，快步朝这边走过来的人正是韩琛，而他身后不远处则是程浩宇和太太唐亦瑶，看样子好像他们是一起来的。
“咦，这么巧……”
韩琛话说一半，好像才看到慕凌风和言沐夕，笑着过来同他们打招呼。
“慕先生……沐夕……”
他的称呼用得很巧妙，除了表示和言沐夕的熟络，却也有对他们二人关系不认可的意思。
“琛哥好……”
言沐夕也知道远近不得，可又不能装傻，何况相比景天阳而言，最近确实和韩琛的接触更多些。
他因同言沐晨和言若婷熟络，经常会上去宁江路家中做客……
程浩宇和太太也过来同他们打招呼，这样互相客套了一番，言沐夕和慕凌风才避开锋芒，在景天阳斜对面的桌边落座，避开了离太近难免交流的尴尬。
服务生过来送饮料，慕凌风选了杯苏打水，言沐夕则选了被橙汁。
慕凌风端着杯子，仿佛在欣赏杯中渐次浮起的小气泡，不急不缓却刻意压低的语音却是在问言沐夕。
“虽然很多事不记得，可你对他还是那么熟悉，对吗？”
“风，对不起……”
“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怎么就改不了这个毛病，自从我们开始安排婚礼，你对我说的最多一个单词就是‘对不起’。”
“我可能真的爱过他吧，可每次多想一点就会觉得很难过、很害怕，何况心理医生也说过，依照我现在的情况而言，或许永远都找不回全部记忆。”
“乔哥曾经说过，天意给我一个机会，比他先认识你……”
慕凌风自杯子上抬起目光，看向正在用平板打字同韩琛交流的景天阳，神色中多了抹审视揣度。
“沐夕，单纯凭感觉，你认为到底是你以前更了解他，还是冷夜更了解他？”
“冷夜……”
言沐夕完全不假思索就做出回答，只是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你有认真调查冷夜，是吗？”
她的反应过于干脆，而她的问题又格外没脑子，所以她说出口已经有些后悔。
“应该说从我关注景氏开始，一直就都有关注冷夜，你对冷夜也很熟吗？”
慕凌风本来只是突发奇想，有些凌乱的思路飘过脑海又捕捉不到细节，可言沐夕的表现却让他忍不住多想几层。
“应该是很熟吧，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完全是凭感觉，何况最近和冷夜也有过一些接触。”
言沐夕不知道能不能掩饰过去，可至少她清楚必须替景天阳保守这个秘密，就算她嫁给慕凌风，必须要从妻子的角度替慕凌风着想……
“嗯，那我就姑且相信你的感觉，现在是应该我说抱歉才对，明明之前我承诺了尽量不会把你搅进来……”
慕凌风语带三分歉意，只是平静温和的一句话，明明还有后半句，却因为顺着景天阳看向不远处的目光看过去戛然而止，而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得复杂。
“他们居然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