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阳知道在言沐夕心中，没有任何人比她姐姐更重要，此时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各种表情，他觉得和她谈另外一件事会有点残忍，不过犹豫间还是敲了键盘。
（我一直在做答应你的事，希望你也做好你应该做的事，从明天起我会搬去会所住两周，你可以当那个人是我。）
言沐夕只愣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难看起来，他这时间还真是算的准，难道就不能让她再假装不记得两天吗？
（我应该感谢你心里的这种罪恶感，不过对于你来说或者长痛不如短痛，把时间线拉的太长，只会让你需要经历更多内心的煎熬。）
“天阳，真的不能用别的办法吗？”言沐夕对上他的目光，明明他眼中神采清澈，可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都要加上那对水晶镜片，让人无法解读。
（我也考虑过试管婴儿，撇开需要动用的资源不说，成功率太低，而且那么大动静，如果一次我还可以冒险试试，如果不成功呢？）
景天阳不假思索的打出来，这个问题他其实想了很久，甚至也想过她什么时候会来问，因为那次她和冷夜说过之后，应该就是准备和他谈的。
“好吧，我尽量努力……”言沐夕觉得她这话说的很委屈，以前总听人说这种事不能勉强，而她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年纪这么快就遇到这种问题。
（如果没事的话早些回去休息吧，昨天我让他去处理些事情，他明天才会回来，祝你好梦！）
他干脆硬下心肠打了结束语，然后就转头去处理其他事情了，言沐夕在那发呆了五六秒后才同他说了晚安起身离去。
景天阳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搬去会所，言沐夕起床时他就已经不在主建筑了，只是发了微信留言给她，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络他，或者去会所见他。
言沐夕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却没回，反正他让她把那个人当做是他，那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需要什么只要告诉那个人就好了。
这一天对于言沐夕来说真的有点等死的感觉，因为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冷夜什么时候会出现，而这一次景天阳却明确给她一个时间。
除了三餐是在三楼她专用的小餐厅吃，之外所有的时间她都消耗在了四楼的书房，一直看书到晚上十点还不想回房，因为她也不知道冷夜会不会早就在那等着她，每次想到她都会想逃避。
然而，书房门的响声，让她沉浸在书中内容的心都跟着漏跳半拍，侧目看去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金银色的面具和素黑的衣裤。
“和我在一起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吗？”
带着弱回音的甘醇声音，完全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由远及近往言沐夕这边移动过来。
显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她一直都回避想起和他之间的任何东西，可此时他就那么轻松自如的在她旁边坐下，抽走了她手中的那本书。
“居然是《史记》，没想到你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项羽本纪》……”冷夜随手翻着她正在看的内容。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不以成败论英雄’恐怕除他之外，旁人都是当之有愧，可惜……”
言沐夕就默默的看着他饶有兴致的翻书和点评，明明应该有感情色彩起伏的内容，竟然就被他用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说出种别样味道，听着却也顺耳。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不适合你。”说话间他已经合上书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一扇门，把书放了进去。
言沐夕自然没有漏掉这个细节，他居然可以完全不用搜索，就能准确的把那本书放回当初她抽出来的位置，而并非是找了个格子随意乱放。
“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和我在一起是那么痛苦的吗？”冷夜再次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只是位置比刚刚距离她又近了半分。
“没有，很好……”言沐夕避开他一些，连目光都转向和他相反的方向，可是就算不去看，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特别的幽冷香气，感受到他就在她旁边。
“你这样的状态，我真的下不去手。”
冷夜看着她，突然就轻叹了一声，甚至连言沐夕都忍不住转过来看向他，她从来没听过他语气中会有这种无奈，即使讲起曾经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个人。
“闭上眼睛。”冷夜用沉冷幽深的眸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味道。
“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言沐夕明明心里紧张害怕，尤其他眼中的沉冷幽深，恐怕只有景天阳那种带着死亡色彩的目光可以匹敌，可她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那么问出口了。
“看到了就可以让你安心一些吗？”冷夜微微俯身，拉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她隔着中间距离有限的空气，都可以感受面具冰冷触感的气场。
“看不到，还可以把我当做是替代品，看得到就会泾渭分明。”
“就算看不到，也还有声音。”言沐夕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明知避无可避，还是向身后靠了靠，其实她之前已经靠着沙发靠背，怎么可能还有得退。
“我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我说的话，就是他要说的话，我做的事，就是他要做的事。”
近在咫尺带着弱回音的磁性嗓音被蒙上虚幻的色彩，节奏分明的一句话，带着些许催眠效果，扣在人心上带着浓浓让人不得不相信的味道。
“不，他不会说这种话……”言沐夕闭着眼睛挣扎了好一会儿，拼命摇了摇头又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眸中的黑暗。
其实她是信了，而她在注视他眼睛的时候，更加相信的深刻彻底，因为在他和景天阳的目光深处，都有那么一片任何东西都化不开的黑暗。
也许她上学时专业课学得还不够精，可观察人的基本能力还是有，那种化不开的黑暗，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见过，那是只有阅历才可以打造的深不见底，不管是景天阳幼年的经历，还是冷夜身上的伤痕。
终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贴在了那冰冷的面具鼻尖上，并且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