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法庭时，秦晚注意到旁听席上检察院来了不少人，连肖主任都亲自来了，端端正正坐在前面，表情严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今天的审判。
罗帆和小唐也来了，今天他们会作为证人出庭。
在这个法庭上，什么都可能发生，结果总是那般令人琢磨不透。
再次和言文津对上，秦晚始终挂着浅笑，没有丝毫压力。
此时，言文津心里情绪莫名，一方面期待她的表现，一方面又想在这一次一雪前耻。
今天，很遗憾的是，无论她多么厉害，纪尧都会判刑，而且他们已经准备最轻和最重的惩罚，无论哪一种，纪尧都会判上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纪尧上庭后，十分淡定，他似乎相信秦晚一定能成功，她会找出事情真相，会做对的事，会帮助他无罪释放。
没来由的，他就是这样相信着。
哪怕，所有的证据对他不利，他深知她的能力，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她的专业和分析能力早就达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所以，他相信她。
旁听席上意外的出现一群人，真正引起秦晚在意的，只是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
毫无疑问，他放心不下，所以才会来旁听。
还有不少法律专家和一些网络名人，似乎打算随时评论，并且记录下今天的辩护。
不过，此刻，他们保持安静。
如果他们不想被请出去，不得不这样做，哪怕他们想说些什么。
这一次案件的特殊，所以驳回了现场直播的请求，但有些媒体人坐在旁听席上，他们代表大众，庭审一结束，就会有新闻同步到各大网站头条新闻上。
难得的，这一次的法官仍然是李清河法官。
再次看到秦晚，他朝她点点头，他看好她，同样，他和纪尧打过无数次交道，自然也无法相信他会知法犯法。
他和陪审团走上自己的位置后，就宣布开庭。
声音一落下，法庭上顿时鸦雀无声，偶尔，只有书记员敲打键的声音传来。
2019年8月9日，北京时间9:00整，有关检察官纪尧涉嫌故意杀人案正式开庭。
书记员不疾不徐地宣读完监控书，由于被告身份是检察官，所以此番并没有安排检察官作为检控方，而是交由深市第一大律师事务所言律律师事务所来进行辩护。
一开始，由言文津盘问纪尧。
言文津此次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中央，看向纪尧。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被告纪尧，请给我们详细描述案发时的情景。”
纪尧十分平静，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这原本就是他真实面貌。
“在听到外面的异常响动后，徐宁从里面走了出来，拿枪指着我，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当时，我意识到可能是罗警官他们找了来，所以一直想办法逃脱，因为秦律师还在他们手里。”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很难怀疑他会说谎。
“那么，你怎么会开枪呢？”言文津依旧保持浅笑，他在法庭上一向如此。
秦晚看了眼纪尧，接下来的地方，他的口供有些不太明确，她能看出来言文津一定也能。
所以，这里会是他第一个攻击点。
纪尧压根不在意他的想法，他依旧将在警局里说的那些重复了一遍，枪是徐宁给他的，也是他提议让他们互相开枪，说这是唯一的机会，还有当时的异常……
从上一次去过警局后，秦晚就没见过纪尧，而他从事多年的检察官，对庭上盘问这一套早已万分熟悉，压根不需要秦晚提醒什么。
他的语气始终平静，语调也很平缓，完全就像是在真实的诉说这件事，完全不掺任何水分。
秦晚同样很平静，这案子于她而言没什么特殊，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就是这个人，不过很快，他们也就没任何关系。
听了他的陈述，言文津若有所思，最后他提出相反的疑问。
他看向纪尧，问道，“据警方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当时徐宁手上并无手枪，而他们也只听到一声枪响，所以这就和你说的有出入，请问这要怎么解释？”
纪尧眉毛微抬了一下，“我只述说我所经历所看到的，至于证据的事那是警方的工作。”
秦晚坐在辩护席上，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还知道甩锅，确实不错。
“如果你们无法证明我说谎，那么同样也无法证明你们所看到的，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所以你们该早就弄清楚才是。”
是啊，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说谎，现场人员太杂，谁能知道是不是有谁动了手脚？
旁听席上，齐豫和明志相视一眼，这是个盲点。
言文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沉声问道，“那么，你是否听到徐宁说他要投降这样的话？”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纪尧似乎真的在思考。
言文津道，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在开枪那一刻，他突然喊了这样一句，仿佛解脱了一般。”
言文津点头，“所以，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明知徐宁要投降，还是开了枪？”
“反对，”秦晚适时出声，“原告律师有意诱导。”
李清河点点头，“原告律师，请注意提问方法。”
言文津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法官大人，如果被告在明知徐宁要投降，依然开枪，那么就是蓄意谋杀。”
秦晚轻笑一声，“请问原告律师，你怎知开枪和说这话的项目顺序？”
李清河想了想，说，“请原告律师准确提问。”
“是。”言文津看着纪尧，“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看到徐宁开枪时，他才说出这句话，而我只是碰了一下手枪，子弹就射了出去，”纪尧声音平静，“我无意开枪，但是那把枪出了问题。”
那把枪有没有问题，他们手上都有检测报告，正是因为确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问题。
言文津仿佛没有拿到这份报告一般，不断询问那把枪有什么问题。
秦晚不得不再次抗议，这看起来不像是他的作风。
最后，言文津这才提起那份关于枪支的报告。
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份关于纪尧所说那把枪有问题的报告，根据专业人士检测结果，那把手枪完全正常，不存在任何问题，那么，试问一下，没有任何问题的手枪要怎么自己射击？所以，我方有理由怀疑纪尧是蓄意杀人。”
说着，“他拿出另一份资料，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这里有一份资料调查，很不巧的是，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情，纪尧的朋友金昱珉当年意外死亡是由徐宁造成的，而金昱珉和纪尧关系十分要好，所以，我方不排除纪尧存在报复杀人。”
这话让人唏嘘不已，谁都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存在的联系，这样看来，纪尧真的不会因为报复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