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秦晚都在想这案件的事，所以安静的跟在齐豫身后，只是偶尔听到齐豫嘀咕几声。
齐豫起初在前面带路，后面觉得氛围太过诡异，干脆和她并肩，最后更是走在她身后，帮她推着轮椅。
她觉得她还真是个好看的人，她说的这种好看和寻常说的好看不同，虽说她和老大一样时常不言不语，但是她很有气质，这气质让人无法忽视，即便她坐在轮椅上，但她依旧觉得这是和他们老大一样好看的人，美丽却不张扬。
想起第一次老大因为她插手叶铭翰的案件时，明志说的那句话，现在想想，说不定老大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和她很像，这样的人会更好相处。
因为懂得，所以理解。
奇怪，她怎么就想到这件事了，难道她是觉得他们老大孤单久了，是时候找个女人过日子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谁说的准呢？
说不定他们还真能走到一起呢？如果是这样，她想一定很美好。
两个人走进拘留所的大门后，齐豫忍不住问道，“秦律师，安慧真的可以减刑吗？死刑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我是说她要承担责任，但并不是一命换一命。”
秦晚思索了一下，说道，“死刑是肯定不会的，但可能会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原告律师可能会让她做十五年的牢。”
“十五年？”这个数字着实吓到了她，安慧在监狱服刑十五年，出狱后要怎么生活，尤其是她可能在也没办法做母亲。
进到里面，齐豫去办理相关手续，秦晚在一旁等着，隔着玻璃窗，总有探视的家人等待着自己的亲人。
多数是还未判刑，又或者刑罚不够，才会拘留在这里。
根据资料上显示，邵瑞报警后，安慧就被拘留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这对于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还真是一件相当残酷的事。
拘留在这里的人从那扇窄窄的门里走出来时，十分茫然，仿佛这里让他们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让那些家人心里难过极了。
他们穿着灰白条纹的囚服，毫无精神。
也是，进了这里，谁还能坦然地吃喝睡觉，肯定都是吃不好，睡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欺负。
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有些父母或者妻子一见到自己的亲人，泪眼婆娑，难过极了。
接着，里面的人也哭了起来，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是否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呢？
按照纪尧的要求，会让秦晚和安慧单独见面，所以特地给她们安排了一间办公室，秦晚她们过去时，安慧已经坐在里面，她低着头，十分沉默。
秦晚问，“有没有给她做精神测评？”
“精神测评？”齐豫一脸茫然，随后答道，“还没。”
“是不是考虑她精神状态和常人无异？还是说压根就没人在意这些？”
“秦律师，这安慧的案子才到我们这里，我想老大是想让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件事，但从传上来的资料看，她有抑郁症，但并不严重。”
“这么说，她心理还是有问题的？”秦晚一挑眉，“她知道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不知道，”齐豫摇摇头，据她所知，她以为孩子只是睡着了，“安慧总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宝宝乖，不要哭哦，爸爸会生气的这样的话。”齐豫说着，却怀疑那个邵瑞是不是有问题。
秦晚微微颔首，推着轮椅走了进去，安慧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很乱，应该有好些天没有梳理，衣服也是，表情木讷，时不时的傻笑一两声。接着又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轻哼着摇篮曲，仿佛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她没见过安慧之前的模样，但看过照片，在这件事以前，她绝不是这般模样，看起来很精神，是个爱笑的女人，不过看起来那应该是刚结婚时的情形。
还有她怀着孩子时，温柔极了，她看起来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而且为此准备了很多东西。
一年时间，究竟是什么压死这个女人身上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变得面目狰狞，竟然可以下去手伤害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她真的这般可恶吗？连孩子都不放过？
秦晚坐在她对面，轻声道，“安慧？”
安慧的目光空洞洞的，没有任何的聚焦，看向她时笑了笑，“是想来看我的宝宝吗？你们都认为这个孩子很可爱很漂亮，是不是？”
齐豫想要给她介绍，却被秦晚阻止，只听她说，“”是啊，宝宝真可爱，能给我抱抱吗？
“你要抱宝宝啊，可宝宝睡着了，等她醒了再给你抱好不好？”她看向去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她所记得的场景还停留在孩子死前那一刻。
“我的宝宝可乖了，爸爸嫌她吵，她就不哭了，乖乖睡觉，真的很乖哦！”
“真是乖孩子。”秦晚点头。
她看得出她的精神负荷很重，她选择性忘记孩子死去的事，又或者不愿意承认，在孩子死前，她一定也是这样轻声哄着她睡觉。
可是，她最后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你很喜欢宝宝，是不是？”秦晚将自己手上的那瓶水递给她，这是刚刚出来时齐豫给她的，现在她借花献佛给了安慧。
“当然，我一直都很期待有个孩子。”
安慧看了眼那瓶水，忙藏了起来，“我要将这水留给宝宝，她一定会喜欢，她就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将水藏在衣服里，她以为这样很安全，然后还拍了拍，表情十分温柔。
秦晚微微蹙眉，看她这表情并不是因为讨厌孩子，“邵瑞喜欢孩子吗？”
“邵瑞想要休息，但他觉得孩子太吵了。”她低声喃喃，“宝宝乖，我们乖乖睡觉，不要吵爸爸好不好？”
觉得孩子太吵？
秦晚抿了抿嘴唇，纪尧给她的那些资料中显示，邵瑞是个十分疼爱孩子的男人，而且平常放假也会负责带孩子，可以说他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但现在……
孩子哭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尤其还是一个没满岁的孩子，哭哭闹闹再正常不过，还会特别闹腾，简直就像是个小恶魔。
邵瑞觉得孩子太吵？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他的证词中说的那般喜欢孩子，至少有时候他会觉得孩子哭闹很吵。
那么，是否他在家的时候，因为孩子哭闹而发过脾气？如果存在这样的事，安慧是不是受到了更大的委屈和精神打击？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安慧捂死孩子那一天，他是不是也因为孩子哭闹发过脾气？
秦晚脑中瞬间形成无数的问题，她认为，弄清楚这些问题，才能更好的解释安慧会杀害自己孩子的原因。
她的目光落在安慧身上，她究竟是有意逃避，还是因为受到的创伤？
“宝宝，来看看这个阿姨，是不是很漂亮，咱们认她当干妈，好不好？”
齐豫微挑了下眉，认秦晚做干妈？这还真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