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我承受得起，你也未必就能相信。”清夜一改平日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很是认真地直视着云冉的眼睛，说：“不管你信不信，你总要给我机会，让我做给你看。”
云冉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清夜。
她的眼神幽深不见底，叫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妖娆又迷人：“好吧，既然如此，我给你这个机会。”
清夜的眼里露出了巨大的欣喜。
他小心翼翼地执起云冉的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我真的很高兴。”清夜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了的开心。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的反应，似乎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开心一些。
就好像……不仅仅是因为任务有了新的进展才高兴。
*
后来，云冉一直和清夜生活在一起。
待在苍雪殿的日子里，清夜每隔三四天就会给云冉送来灵果，给她补充灵气，好抵消魔气的侵蚀和伤害。
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清夜把已经是化神修为的月影培养好之后，就直接转让了魔尊之位给月影，带着云冉一起满世界浪。
毫无预兆被委以重任的月影：“……”
这可是魔尊之位啊！
又不是大白菜，还能说让就让的？
魔尊你回来啊喂！
云冉自然是高兴的，她本来就喜欢到处跑。
清夜一心想要好好表现，为此还提前看了许多的恋爱百科全书。
已经做好了“不论对方要什么，都努力达成”和“如果对方不高兴，就一定要逗对方开心”这样的心理准备。
奈何他发现，云冉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到糖葫芦或者桂花糕的程度。
连难度系数高一些的天山雪莲这种需求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云冉几乎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她永远都是一副笑脸。
就算有不长眼的上来找茬，说的话做的事让他都觉得特别气恼，但她都能笑着怼到别人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她自己还是那副妖娆又迷人的模样。
他好像就没有见到过她有生气的时候，他还怎么去哄？
就这情况，他哪里有机会好好表现自己？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难度系数会很高的心理准备，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类型的难度啊！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啊！
这特么还怎么有进一步的发展？
有些自暴自弃的清夜，终于忍不住向系统查询了一下好感度。
这也是他在这个位面第二次查好感度。
第一次是在刚见面的时候。
系统老老实实播报，【秋烟碧的好感度：30】
清夜露出意外的神情，随即高兴了起来：‘小爷就知道，只要肯花功夫，一定会有成果的！’
【……才三十的好感度，不至于这么高兴吧。】三少的要求真的是越来越低了。
想想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三少的雄心壮志……
哎，往事不可回首。
‘你知道什么？’清夜冷哼一声，‘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好感度还是负数呢。现在不仅正过来了，而且还有了三十，这是多大的突破性进展。’
【可是这个好感度已经很久没有增加了哦，按照这个情况来看，这个位面恐怕又不能完成任务了。】系统尽职尽责地提醒道，【到了下一个位面，就得重新开始，好感度也得从头培养起，现在有三十，也没用。】
清夜：‘……’
该死的系统就知道给他泼冷水。
屏蔽了。
接下来，系统就发现自己被屏蔽了，顺便还收到了一条“打击任务者完成任务的积极性”的投诉。
【……】惹不起惹不起。
*
修真世界的寿命很是漫长，云冉在这个位面浪了七百多年，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寿数将尽。
修士和凡人不同，在寿命将尽的时候，气息会逐渐变得微弱，所以不论是自己还是旁人，都可以看得到。
封印锦鸢后，云冉就没有再修炼过，所以她的修为一直停留在元婴初期。
作为一个元婴初期，能够活这么多年已经算寿命不短了。
一直和云冉在一起的清夜，自然看得到云冉的气息变化，他曾数次对云冉提起过，让她好好修炼。
以云冉的能力，到化神都不成问题。
可云冉就是不当回事，完全没有修炼的打算，甚至还说出了“活太长时间也没多大意思”这样的话。
清夜也没办法强迫云冉修炼，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冉的气息从凝实慢慢溃散。
最让他觉得心酸的是。
七百年了，云冉对他的好感度也只是从三十升到了三十五而已。
七百多年才涨了五个点……这是有多难攻略。
一把辛酸泪。
原本以为这个位面的寿命长，攻略成功的概率很高的。
是他太天真了。
这天傍晚，清夜发现云冉的气息溃散的厉害，他的心“咯噔”一下，知道是云冉的大限到了。
云冉坐在躺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昏黄的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黄，看起来竟像是精灵一般绝美而精致。
感觉到清夜的视线，云冉回头看向清夜，她笑着问：“怎么了？”
清夜坐到云冉的身旁，表情略有些凝重：“你……快死了。”
“我知道。”云冉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慌乱，甚至还带着笑意。
清夜沉默了一阵，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然后，他对着云冉笑：“我陪你。”
云冉愣了愣，随即露出意外的神色：“……那是毒药？”
清夜点头：“这是唯一可以杀死魔族的灵草做成的丹药，世间仅此一颗。”
一百年前，他发现了这株灵草，原本是该毁掉的，但他选择了炼制成丹药。
那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很奇怪。
尽管知道下个世界还会再见，但发现她即将死去，他竟还是有些难受。
所以，与其看着她离开，不如一起死。
云冉少有地没有露出笑容，只是呆呆地看着清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清夜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云冉’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含义？”
尽管后来苍雪殿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秋烟碧，但她还是默认了大家叫她“云冉”。
他和她相处的这七百多年，他也一直都是叫的“云冉”这个名字。
他看得出来，她更喜欢这个名字。
所以，他一直很好奇。
只是以前她从不回答，所以他也没有再问。
云冉回过神来，她轻笑一声，重新在躺椅上躺好，这才轻声说道：“飞云冉冉蘅皋暮……”
说完这一句，云冉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清夜喃喃念着这句诗，脑中不自觉地就勾勒出了那么一副画面。
飘飞的云彩舒卷自如，城郊的日色将暮。
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与舒适，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清夜看向云冉，才察觉到云冉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浅。
他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他握住云冉微微发凉的手，轻声道：“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
云冉在意识模糊间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一瞬间的触动。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和她说过。
她至今还记得那温暖的笑，和带着暖意的体温。
可惜，再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