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元一宗的时候，元甲几个送了牛牛很远。
于是元一宗与紫珑山关系亲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穹明，知道牛牛到飞仙洞时，还在飞仙洞边上的小家族听到了他们议论要不要去与元一宗打好关系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牛牛需要关心的了，因为牛牛还要解决跟飞仙洞的一些小恩怨。
毕竟人家师门的曲悦都被自己截胡了，还有好几个弟子扣押在紫珑山，这回总要将几人放回来才是。
不过，出乎牛牛意料的是，飞仙洞这回见了牛牛，一改往常冷淡的态度，毕恭毕敬，令牛牛都不习惯了。
于是，飞仙洞的事儿，解决的很是顺利，甚至她们一门还与牛牛订了好些友好相处的条约。
飞仙洞的地理位置还是得天独厚的，紫珑山虽在牛牛的改造后，也很不错，但到底不如天生的好。好些高阶丹药需要的珍稀灵草，飞仙洞这边就有，而紫珑山长不出来。
牛牛也不想与飞仙洞为难，见她们态度友善，也就就坡下驴，两方达成和谐共处的条件了。
以后紫珑山弟子到飞仙洞来采药，飞仙洞的不会阻拦，紫珑山只需付同价值的灵草或是灵果丹药来换就是了。
这飞仙洞一行结束，东穹明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值得逛的了，东穹明凡俗间占得地盘比修士多得多，修士几乎都是龟缩在一些深山老林或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但凡人多一些，也是凡人多，凡俗间牛牛已经玩遍了。
既然打算回西穹明了，牛牛也就打算将海冬阳的事儿解决一下了。
从飞仙洞出来，牛牛一路都是在穿云艇上。
一路从飞仙洞方向，飞了大半个月，就快到穹明谷地界儿了。
琢磨了这么久，牛牛终于还是将海冬阳交到了跟前来，准备最后再与他聊一次。
海冬阳大抵还在为之前凡俗间的事儿心中有隔阂，见到牛牛时，神情并不如从前那般恭敬。
在凡俗间时，牛牛敛去一身威压，做了一个凡人，那时候就常常觉得海冬阳对身为“凡人”的自己不够尊敬。但凡俗间不管是父子还是师生，都是自然的相处，偶尔也会有顶撞、争吵，是以牛牛只安慰自己，海冬阳大概是在学习凡俗间的相处模式。
可现在牛牛终于懂了，海冬阳不是学习凡俗间的相处模式，他就是看不起凡人。当牛牛敛去一身威压与气息时，跟凡人没两样时，海冬阳便看不上自己这个与他相处了几十年，教导他爱护他几十年的师父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牛牛认识到，海冬阳的心，从来都是只有海家。复兴海家这个事，就像是他毕生的追求，他会拜自己为师，也是因为这个追求，一切一切，都是为这个追求服务。
当紫珑山的一切帮不上他后，他也就看不上了。
或者说，等他实力够强大后，一切人一切生命，也就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了。
这种想法对于修士而言，很是危险。
牛牛懊恼，自己从前竟没有发现海冬阳是一个这样的人，还只当他是内敛害羞，不善言辞。所以好些时候，对他别样照顾，格外不同。
现在回想起往日种种，倒像是个笑话。
修身修心，最后连自己教了几十年的、引以为傲的弟子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师父，你传唤我。”海冬阳到牛牛跟前，行礼问到。
“是的，我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离开紫珑山，另立门户。”
海冬阳一怔，似乎没料到牛牛会直接说这样的话。“师父，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赶我走？”
牛牛叹息，一个人，如果心里的方向错了，那么他眼里的世界，只要稍微与他想法不一致的，那便是错的了。
相处了几十年，这个弟子竟还是不了解自己，就如自己没有看懂他一样。
“不是赶你走，而是你已经有太多杂念，干扰了你的修行。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私下教过忘忧，所以她有所提升，而你没有。现在为师就告诉你，我没有私下教导过你们任何人，你之所以没有长进，无非是因为你的心境没有成长而已。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了，为师该放手，叫你自己去走一遭才是。”牛牛已经平静了，几乎没有丝毫波澜的讲出一大段话。
海冬阳听完，眼中似有怒火，“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装作纯善的样子来！其实你就是偏心，还不肯承认。现在是叫我走，给柳忘忧让路罢了！师父无非就是想让她继任您的掌门之位罢了，大可直说，何必跟我将这么多呢！”
牛牛静静的看着海冬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是的啊，人心都是偏的，为师也不例外。你这样想也可以。我却是不放心将紫珑山交给你，你的心太大了，不适合掌一宗之主的大权。”牛牛更平静了。
“你有太多事情想做，可偏偏忍耐力好，也会做样子骗人，为师教导你六十余载，也才看到你的野心。你走吧，趁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离开西穹明也好，复兴海家也好，离开紫珑山，别再回来了。”
大约是被牛牛的绝情吓到了，海冬阳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你、你、你都知道？可这能怪我吗？若不是你将海心焰带回来，我怎么会生出这些想头来？从小我的父母就告诉我，我是海家嫡传，拥有海家嫡系弟子才有的冰灵根，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那时候海家人隐姓埋名，不敢暴露自己。若不是你将海家从极北之地的雪层下翻出来，我怎么会有这些想头？你给我梦想，现在又嫌我想法太多，我追求这些，可并不曾害过谁，我哪里做错了？”海冬阳没有说话，而是用传音的方式，质问着牛牛。
牛牛没有回答他。
因为牛牛觉得他已经被复兴海家这件事，蒙住了心智。若不是这件事令他走错了方向，当年初入门的海冬阳，不至于看不起凡人，不至于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不至于自己修为不长进，只会责怪师父没有教导够，从而对师父心生积怨。不至于失去慈悲心，因为同学和他多说了几乎话，就给让那个同学得“急病”住了三个月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