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暮野先是愣了一下，脸立刻沉了下来：“我警告你，今天看到的你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不会的，”春梨信誓旦旦地保证，但还是忍不住劝他，“其实……你爸爸也许只是今天喝了酒心情不好，你不要太难过了。”
“无所谓，”陈暮野耸耸肩膀，“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他异常平淡的语气让她有些难过，她了解的陈暮野此时应该暴跳如雷甚至迁怒于她，却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种态度。
她难过地看着他脸上斑驳的伤痕，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难道他平日里脸上带着的伤痕并不是在校外打架的结果，而是来自于……
这时，陈暮野突然蹲了下来，打开了已经摔破的蛋糕盒子。
“等一下……”她刚想阻止，却想起蛋糕已经摔碎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公主形状，便干脆不管了。但她没想到的是，陈暮野居然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你在干什么！”她吃惊地叫道，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她分明看见那些奶油上沾了不少草屑。
陈暮野被她的叫声吓得呛了一下，不满地抬头瞪她：“你没长眼睛么，当然是吃了它，这种情况也留不到明天早上了不是么？”
“可是……”说她没长眼睛，他才是没长大脑好不好，“可是它掉在地上弄脏了啊。”
“嗯，”陈暮野继续往嘴里塞着蛋糕，含含糊糊地说，“可它是我的生日礼物不是么。”
春梨哭了，她从没想过梦想着成为公主的她，会在十七岁生日的晚上，为了一直讨厌着的怪兽而流眼泪。而陈暮野只是低头吃着蛋糕，没有安慰她，却也没有对她发脾气。
也许他只是默认了，让她代替无法哭泣的自己，为这个孤独又悲伤的十七岁生日流一下眼泪吧。
第二天早上，春梨很早就在小区门口等陈暮野，看到他来了赶紧上前和他打招呼：“早。”
“嗯。”陈暮野瞥了她一眼，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给你。”春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药膏，这个牌子很管用的。”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暑假学单车摔得满身是伤就是用的它。
“多管闲事。”陈暮野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接过来随手丢进口袋里。
“还有这个。”她小心翼翼地从车筐里拿起一个大盒子捧到他面前。
“这又是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是这样，”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昨天那个蛋糕摔碎了，所以我又烤了一个给你。”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明明是为了敷衍陈暮野，说谎骗他是自己做的蛋糕，却被他那样珍惜。所以她早早起床，亲手烤了一个蛋糕作为补偿。当然，这个并不是会惹陈暮野生气的公主蛋糕，而且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和本事，只是在烤好的蛋糕上涂了一层奶油，加了几颗草莓点缀而已。
“时间太仓促了，所以样子还有味道大概都比不上昨天，”她忐忑地为自己圆着谎打开盒子，像个对家长展示自己不及格考卷的小学生，“昨天忘记对你说了，生日快乐。”
“谢谢。”陈暮野别扭地接过去，顺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他对自己说了谢谢？春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居然会从陈暮野口中听到这么有礼貌的语言。
“我觉得，比昨晚的要好吃一点。”陈暮野嘴里塞着蛋糕小声嘀咕着。
“真的？”春梨很惊喜，这样说来她的手艺岂不是超越蛋糕店的大师了？
“嗯，”陈暮野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总觉得里面有种特殊的味道，是以前吃过的蛋糕里没有的。”
春梨的脸红了，然后她想起了什么，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你是哆啦A梦么……”陈暮野无语，“这又是什么？”
“生日礼物。”
“礼物不是蛋糕么？”
“蛋糕是蛋糕，礼物是礼物，”春梨笑着把盒子塞进他手里，“打开看看。”
“哦。”陈暮野疑惑地把盒子打开，却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因为我的东西都太女生气了，你一定不喜欢，早上也没有店开门，”春梨一脸讨好地解释道，“我找了半天，发现厨房有一把没开封的菜刀，别看我这样子，以前看过不少黑道片的，以后你在路边打架砍人勒索的时候……”
“我先用它砍了你怎么样……”陈暮野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会的。”
“为什么？”春梨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她甜甜地笑了起来，“你晚上回家遇到狗的时候，还需要我保护你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不再结巴的语句，比起在苏沐清面前更为自然的笑容，还有这丝毫没有顾忌的讽刺。此时的陈暮野懊恼地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再也不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