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川，我想问一个问题。”林嘉童牵着他的袖子，认真地问。顾寒川微微蹙眉，但并没有答复她。
“宁馨有没有去找你，你们最近……”其实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现在他们似乎很胶着。
听到顾宁馨的名字，顾寒川有些意外，他将手从林嘉童手里抽出来点了支烟。只是他刚点着就被林嘉童抢下来扔进了垃圾箱：“吸烟有害健康。”此时此刻，她的表情真是像极了那个袖子上别着红袖章的大妈。
顾寒川看着空空的手，顺势摸了摸下巴。
“在遇到你之前，我刚从顾宁馨那过来。”顾寒川看着林嘉童说道：“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分明就想从这里打听什么，却又不肯开口。不过，我已经把能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她该好好感谢我。”
顾寒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林嘉童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而眼下，她似乎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她的处境尴尬，更何况她就快要死了，又能帮得上谁呢？想到这里，她再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远方的灯火。
宁馨，一次，就这一次，我就不站在你那边了。
……
话说顾宁馨与顾寒川聊完之后，心情更糟糕了。虽然她对顾寒川设防，并没有说出约他见面的真实意图，但顾寒川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而且她有种知觉，顾寒川肯定与裴少彦出现在日本有关系。
眼下已经知道了司徒家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胡翩翩已经死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裴少彦，把这两件事告诉他。假若是圈套，她希望她能阻止。
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裴凌海，于是她给他发了条信息。
“裴教授，你们裴家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胡小姐死于非命了？”
当裴凌海看到顾宁馨的这条信息，整个人吓得当即面如土色，他立即就给顾宁馨回了电话，并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裴教授，或许我不但知道胡小姐已经死了，还知道她是死于顾家的大火。”宁馨的话让裴凌海更加毛骨悚然，他觉得不能在电话里里继续说了，就约了个见面的地点，要跟宁馨当面谈。
宁馨也没推脱。
“顾小姐，你电话里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顾明思吗？”看着裴凌海凌乱的表情，宁馨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裴家人应该早就知道胡翩翩死亡的真相了。
“裴教授，你好狠的心啊。”顾宁馨冷冷地看着裴凌海，无比嘲讽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深情。”
这世界上最难测的果然就是人心，他肯为她千金一笑，肯为她与家族博弈，却能忍心瞒着她的死因，让亲生儿子奔波十几年。
听完宁馨的话，裴凌海好像瞬间老了几岁。
他沉默着，握着咖啡杯的双手却忍不住的发抖，最后蓦地哭出来。他哭得非常压抑但却无比悲伤。
“顾小姐，我求你。”他哽咽着看着顾宁馨，“我求你不要告诉少彦。这些年，唯一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寻找他的母亲。”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如此认为，宁馨真是觉得无比好笑。
“裴教授，你错了。胡小姐固然是少彦的精神支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寻找母亲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如果你早点告诉他真相，他就不用如此煎熬了。所以，你根本就是害怕少彦知道真相后，会责怪你，会迁怒裴家。”宁馨双眼含泪，捏紧了拳头。
裴凌海张着嘴，眼泪挂在脸上，有些迷茫地看着宁馨，好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不是的，我只是害怕失去少彦。我不能再失去少彦了。”
“你说谎！”宁馨怒斥，“你根本就是自私自利！”越想宁馨就越生气，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父亲啊，明知道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了，却能眼睁睁看着他到处去寻找。
“你每次看到少彦寻找母亲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宁馨厉声问。
裴凌海捂住眼睛，再次难受得哭起来。
“不是……”
顾宁馨冷静片刻，也让裴凌海冷静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裴凌海将真相缓缓地说了出来。
原来，一切就像是宁馨想象的那样，在裴家给裴凌海筹备婚礼的时候，的确是想让胡翩翩消失，但是一来当时胡翩翩名气依然很大，二来，裴家也爱惜羽毛，一直没有合适的方式方法让她消失。直到顾家起火，善良的胡翩翩冲进火海里救人，结果却再没出来。
这正合了裴家的意！而顾明思在知道这件事后，与裴家沟通，便将这多出来的尸体算成了顾家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胡翩翩消失了。如果不是顾宁馨被救出来，除了裴顾两家的始作俑者，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听完裴凌海的讲述，顾宁馨止不住的热泪长流。
“我当时得知翩翩被烧死了，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可是他们便用少彦威胁我。”裴凌海抹着眼泪，“如果我不把这个秘密藏在肚子里，他们就会放弃少彦。顾小姐，你能明白一个做父亲的心情吗？”
顾宁馨明白不了，她只看出了裴凌海的软弱与无能。
宁馨擦去眼泪，怔怔地盯着裴凌海，一字一顿地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告诉你，我就是当年胡小姐救出的那个女孩。”
宁馨哽咽着，眼泪再次决堤。她一边说一边从脖子里抽出那个玉坠送到了裴凌海的面前：“我就是顾明诚的女儿，顾洁洁。”
裴凌海惊呆了，他指着顾宁馨，全身颤抖，一个字都讲不出：“你，你就是翩翩救出的那个女孩？”他苍老的面容上蓦地涌现出无限悲伤，他顾不上去看只紫色的吊坠，蓦地抓住宁馨的手，忽然就哭得不能自已。
宁馨的眼泪从开始就没停过，此时也是哭到气噎。对于胡翩翩与裴少彦，她欠他们太多。